歡迎乘坐 Z1X9 次列車。

請各位旅客自覺遵守以下規定。

【第一條：本次列車為直達列車，中途不會靠站停車，無論發生任何情況，都請各位旅客千萬不要下車！（注意，千萬不要下車！）】

【第二條：本次列車全程禁煙，如您遇到吸煙的乘客，請盡快離開，并及時通報列車乘務員。】

【第三條：為確保您的人身安全，請各位旅客按照車票上指定的車廂座位號對號入位，未經其他乘客及列車乘務員的允許，嚴禁私自換座。】

【第四條：如遇到任何緊急情況，請盡快趕到距離您最近的衛生間內，利用無線電呼叫列車乘務員。（注意，當衛生間內的指示燈從綠色變為紅色閃爍時，請盡快離開！）】

【第五條：本次列車乘務員統一身穿深藍色制服，如您遇到身穿其他顏色制服的乘務員，千萬不要與其產生任何言語和肢體接觸，請盡快離開！（注意，千萬不要與其產生任何言語和肢體接觸！）】

【溫馨提示：本次列車配備有流動售貨車，如有需要，可自行購買。】

最后，衷心祝愿您旅途愉快。

1.

站臺上，我低頭看著手機上剛收到的短信，一頭霧水。

「估計是垃圾短信，千萬別理。」

同行的學姐趙蓉收起手機，裹緊身上的羽絨服，呼出一口白氣。

「這鬼天氣，真冷啊。」

此時正值一月下旬，學校剛放寒假。

我倆要等的這趟列車，到站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半。

此刻空曠的站臺上旅客稀少，冷風順著領口拼命往里鉆，讓我整個人恨不得縮成一團。

我和學姐的老家都是外省的小城市，距離遠，又沒有機場，只有這一趟直達的列車，還要坐三天兩晚。

因此，每到放假和開學的時候，我和學姐都會順路搭一趟車，這樣相互之間也能有個照應。

「這趟車該不會晚點了吧？我都要凍死了。」

學姐剛抱怨完，遠處的黑暗中，忽然亮起一道光暈。

緊接著，一輛墨綠色的列車緩緩駛進站臺。

這時我才注意到，不知何時，周圍突然泛起了一陣濃霧。

白色的霧靄鋪散開來，濃到仿佛化不開。

森冷的空氣黏在皮膚上，讓我不禁打了個寒噤。

等到列車停穩后，我特意觀察了一下臨近的幾節車廂。

這一站沒有一個乘客下車，只有零星的幾個乘客在往車里走。

再遠的位置被濃霧遮擋，看不到了。

一個身穿深藍色制服的乘務員站在車門口，負責檢票和指引車廂。

他戴著寬檐帽，低著頭，臉色慘白，表情僵硬。

聯想到先前收到的那條短信，我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可學姐已經拎著行李走進車廂，我只好連忙跟上，安慰自己肯定是想太多了。

走進車廂里，開足的暖氣頓時讓我感覺舒服不少。

車廂的過道已經熄燈，只剩小桌板底下亮著黯淡的燈。

我和學姐打開手機照明，找到對應的 06 號和 07 號隔間，拉開門，里面一片漆黑，只有一個胖男人悶雷般的鼾聲。

借著走廊的燈光，我勉強看到 06 號的下鋪，躺著一個肥胖的男人。

可下鋪本應該是我的位置。

2.

隔間里沒有其他乘客，我想起短信上的第三條規定，鼓起勇氣，想把那個胖男人叫醒。

「您好，這是我的位置，5 號車廂 06 號下鋪，您是不是找錯位置了？」

那個胖男人滿身酒氣，不耐煩地揮揮手，含糊不清地說。

「我是上鋪，咱倆換一下。」

胖男人翻了個身，不再理我，很快鼾聲就又響了起來。

我一時間有點犯難，學姐的位置就在我旁邊，她先放好行李，隨后拉著我走出隔間，忿忿不平地說：「走，咱們去找乘務員。」

我倆剛走出隔間，就看到過道盡頭的連接處站著一個乘務員。

他背對著我們，上半身隱沒在黑暗中，過道底部的燈光只能勉強勾勒出他的下半身。

學姐快步走上前，我本想拉住她，卻還是慢了一步。

「您好，06 號下鋪有個人非要換位置……」

還沒等學姐把話說完，我連忙拽住她的手腕，硬生生把她拽著往回走。

「怎麼了？」學姐顯得非常疑惑。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能低聲說：「那個人不是乘務員。」

「啊？怎麼會？他不是穿著制服嗎？」

可他身上的制服顏色不是深藍色，而是黑色！

這番話我沒說出口，扭頭瞅了一眼，發現那個乘務員依然站在原地。

他分明是背對著我們，可我卻總感覺他在死死盯著我倆。

我不敢再往下細想，連忙回過頭，莫名感覺脊背發涼。

不知道剛才學姐跟對方說話，算不算違反規定。

如果算的話，又會有什麼后果？

胡思亂想到一半，我倆回到隔間，拉開門，驀地愣住了。

06 號下鋪上空空如也。

那個一分鐘前還躺在我鋪位上的胖男人，不見了。

3.

「這是怎麼回事？」學姐也蒙了。

我打開手機照明，發現六個鋪位上都沒人。

那個胖男人真的不見了。

學姐聳聳肩，「沒準是被別的乘務員趕走了。

」

先前被胖男人躺過的鋪位整潔如新，像是被人收拾過，床單上幾乎沒有一絲褶皺，被子也整整齊齊地疊好，擺放在枕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