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是會做夢，夢到婆婆站在我的床邊，一會兒像以前一樣溫柔地給我送來早飯，接著馬上畫面就開始變了，碗里的早飯變成了血淋淋的饅頭，而床邊的婆婆變成了死狀千奇百怪的老人。

我每況愈下，孟冬很擔心的我的狀況，我倆商量了下，終于還是決定把現在住的這個房子賣掉。

換了房子之后，我和孟冬都默契地沒有再提起婆婆那件事，但是卻始終如同一根刺扎在我的心里。

在我每一個高興的時候，都有一個聲音在提醒我，我不配擁有幸福的生活。

我甚至都不敢買貴一點的東西，感覺總有人在耳邊提醒我，我的錢帶著血。

我更不敢跟孟冬說，孟冬這些年受的煎熬并不比我少。婆婆所做的一切，出發點都是讓我和孟冬幸福。

我和孟冬就這樣麻木地過著日子。

除夕前一天，孟冬向我提出了離婚：

「李微，我們離婚吧。」

「我……」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拒絕的話我說不出口。因為我和他都知道，分開才是最明智的。

「分開。或許對我們來說是最好的結局。你至少應該睡個好覺。」

他說他會把房子賣了，把錢留給我。我拒絕了，他或許猜到了理由，沒有勉強我，他接著說會把車留給我，再給我 30 萬現金，他讓我放心。那 30 萬是他這兩年工資的全部存款，干干凈凈，清清白白。

聽到干凈兩個字的時候，我再也繃不住了，崩潰大哭。

我和孟冬從上學就開始戀愛，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和他分開。

春節來了，中國人一年中最期盼的日子。

這或許，也是我和孟冬過的最后一個春節。

今年我們沒回老家，也沒去我爸媽那里，安安靜靜在出租屋里，像我們剛畢業那年一樣。

那一年的，我和他還什麼都沒。如今，我們好像失去得更多。

春節這七天，出租屋就像一個象牙塔，我和他暫時忘記了現實，兩個人抵死纏綿。把每一天都當成是世界末日。

終于，初七還是來了。往年初七，我和孟冬會一起起個大早。他開車送我去公司。但是今年，今年我們的目的地是民政局。

從民政局出來之后，孟冬給我系好了圍巾。理好帽子。我們短暫地擁抱了一下。

「就到這兒吧，以后，你照顧好你自己。」

「嗯。」

9

離婚之后，孟冬就徹底從出租屋里搬了出去。

我一個人待在房間，渾渾噩噩的，不愿意出門，也不上班，就這樣過了一周。

其間，王娜聯系了我幾次，我一直沒有回消息。后來我實在忍不了她的電話轟炸，才接了。

她看到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猜到了我發生了事。但是很有分寸，沒有追問。

只是說組了一個大學寢室的局，叫我一定要到。

我沒有拒絕，也是該出門了。況且我們寢室已經好幾年沒有聚齊了。

地點還是在王娜家。我買了一堆東西上門。

我們宿舍是八人間，畢業后大家明明都在同一個城市，但還是從來沒有聚齊。今天這樣整整齊齊還是第一次。

我甚至都有些后悔，沒有好好化個妝過來。

我一到，大家都非常熱情，特別是余姣，拉著我又親又抱：

「你怎麼不把你老公帶來？」

我現在并不打算把離婚的事兒告訴她們，隨便找了一個理由敷衍過去了。

余姣有些遺憾地說道：「我還打算當面謝謝他呢。」

我一臉疑惑，怎麼他倆還有交集？

余姣見我一臉疑惑，趕緊跟我解釋道：「都是去年上半年的事了。我外婆在家突然暈倒，摔斷了腿。本來她就有點神志不清。找了好多家政公司都沒人接手。

「我們又忙，那時候都要絕望了。好巧不巧，本來在五八同城看到了一個，準備最后再碰碰運氣！沒想到遇到了孟冬。

「我那時候都不知道孟冬轉行干家政了。她給我安排了一個特別靠譜的大姐。盡心盡力地服侍我外婆。干了沒幾天，我外婆就意外去世了，那個大姐也沒嫌棄，還幫我外婆整理了身后事。」

我聽到余姣的話，猶如晴天霹靂，人直接沒站住暈倒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醫院躺著了。

「嚇死了，嚇死我了，你說你，好端端的減什麼肥，還整出個營養不良來。」宿舍的人見我醒了全都湊過來。

不用照鏡子，我都知道此刻我的臉色有多難看。我張開口，想說些什麼，才發現我的嗓子因為巨大的刺激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王娜瞧出了我的不對勁，悄悄用發微信問我：

【李微，出什麼事了？】

我沒有細說，只是回她：【你叫她們先回去，待會兒陪我去警局。】

在我聽到余姣外婆也是死于保姆之手的時候，我的心就徹底涼了。

孟冬在騙我！

之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能是他編的，工作是假的，出差也是假的，連身邊的朋友都敢下手，那我婆婆究竟是不是他說的執死雞？婆婆死真相到底是什麼？

10

到了警局，接待我的還是上次審訊我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