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崢不知從何處冒出來，一手撫摸著蛇頭，一手夾著雪茄，皮笑肉不笑地道：「阿曼師傅，歡迎回來成為魂蛇的一部分！」

「雯雯，出來吧，你的眼睛在阿曼師傅身上。」

大蛇張開嘴，管家張姐扶著一個女子自蛇口緩緩走出，正是楊雯雯。

她雙眼蒙著的白紗布，此刻已經被鮮血沁透，凹陷了進去。

車座上的那對眼珠子果然是從她眼眶里跑出來的。

17

我心臟狂跳，突然想通是怎麼回事了。

紋身前，我滴了一滴血在顏料里。

師父說過黑狗血單獨用可以辟邪，摻了血親的血便可以引魂。

所以，那雙眼睛是我妹妹徐英的！

黃崢他們怕她死后魄魂之力太大，便在她魂魄離體之際，將她的魂魄打散。

但楊雯雯的身體是黃柔的，黃柔僅存的一縷魂魄正巧跟徐英的一絲殘魄混在一起，被徐英用最后的念力封在自己的眼睛里。

所以，她記不清自己的身份，弄不清自己是誰。

黃柔的魂魄居多，所以引魂出來的時候，是黃柔的樣子。

她死前一定是把自己最堅韌的一部分藏在眼睛里，這部分無人撼動。

所以，楊雯雯間歇性失明，不得不滴黑狗血鎮壓她，不得不找我文紋身。

18

「阿曼師傅，好本事，居然能兵不血刃挖走我的眼珠子。

「交出來吧，我給你個痛快！」

好不要臉，魂蛇的一切都是掠奪而來，根本沒有一樣是自己的。

「徐英在哪里？告訴我，我就把眼珠子給你。」我眼睛熱熱的，手控制不住地發抖。

雖然我已經知道答案，但我還是不死心。

父母去世后，徐英和我分別被人收養，從此天各一方，三年前才團聚。

沒想到，我尋找多年的妹妹居然也是一名紋身師，而且，她有一雙很漂亮的天生天眼。

我們姐妹相見恨晚，一直相處得很愉快。

楊雯雯指著地上的白骨道，嬌笑著道：「徐英啊，早就進我的肚子里，吸去肉，只余骨頭。嘖嘖，那丫頭的味道還真不錯。

「阿曼師傅，喜歡吃肉嗎？肉啊，很香的。」

一股悲憤自胸腔直沖腦門，一想到徐英被吞進去時的絕望，我就恨不得撕了她。

但還不是現在。

19

我平復了一下心情，搖了搖頭道：「眼為魂之所藏，縱然你毀掉了她的身體，卻無法驅趕她殘留在眼睛里的一縷殘魄。這雙眼始終不是你的。」

徐英是一等一的紋身師，自然有不讓魂蛇如愿的法子。

「你怎麼知道這眼珠子是姓徐？你叫它它能答應？」

楊雯雯像是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冷笑了幾聲。

我淡淡地道：「我叫它它雖然不會答應，但它會跟我走，我們可是血親。

「所以，太子爺，你不該請我上山的。」

黃崢彈了彈雪茄，陰惻惻地盯著我道：

「阿曼師傅，明明我們用了黑狗血，讓你紋還是『鎮魂』，為什麼眼睛反而出事了？僅僅因為是血親？你最好說實話！」

「鎮魂」在我師父的紋身筆記里在關于「天眼」紋身的化用這一頁，提到了一種叫「陰幽天目」的紋身，用純陽辟邪之物，行邪惡之事。

「鎮魂」正是「陰幽天目」的別稱。

其實，萬事萬物沒有一成不變的好與壞。

人參大補元氣，但用的不對，會出人命。砒霜蛇毒等劇毒之物，運用得當，能救人性命。

我師父的意思是紋身也無好壞之分。

紋身文對了人，文對了地方，就是好紋身。反之，錯的人或錯的位置，再好的紋身也會帶來厄運。

當時，我一掃而過，沒放在心上，所以這次才會失了先機。

好在，我還沒有蠢到不留后手。

我聳聳肩，道：「太子爺不要急，待會兒就知道了。」

20

「別廢話了，交出眼睛。」

楊雯雯不耐煩了。

看得出她很喜歡這對眼睛，否則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為這對眼睛費盡心機。

魂蛇已經竄到我面前，蛇信子不停吐著，臭氣熏天，就算是我口罩里滴有醒神祛晦的香膏，依然要嘔出來。

我咬破食指將我師傅教我的保命符篆在虛空中迅速畫出，推了出去。

魂蛇卻只是后退一下，一擺頭，符篆發出「叮」一聲脆響，碎得連個渣都不剩。

我被反噬，胸口炸了般，跌倒在地，吐了一口鮮血出來。

「阿曼師傅，服還是不服？服了的話，就把眼珠子交出來，然后喂一下我的魂蛇，它已經有三個月沒進食了。」

黃崢嘴角叼著雪茄走上前來，拍了拍我的臉。

我吐了一口血唾出去，他掏出手帕擦擦仍在地上，一腳踩在我的頭上。

「老子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靠的就是個『狠』字。我的親哥哥都能讓我用『借』字紋身給賣了眼睛，喂了魂蛇。還有我最喜歡的小妹妹黃柔，我把她的身體送給了魂蛇做了載體。我說還有什麼不能犧牲的呢？

「殺人放火金腰帶。也是老子運氣好，到山上建別墅發現了這條快要餓死的魂蛇。看在你即將成為食物的份上，不妨再告訴你個秘密。這座山的山洞里，堆滿了我掙的錢。

金條、金磚、稀世珍寶應有盡有！

「我黃崢要成為世界首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