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四，樓下理發店大降價，我貪便宜理了頭后，舅舅車禍慘死。

我一夜之間成了禿瓢。

舅媽不計前嫌，送來增發藥油。

可藥油讓我長出來的全是白頭發。

懂行的人說：「你這是被人偷了壽。」

我還發現，舅舅居然正坐在家里吃著飯。

1

我剛剪完頭發就接到家里人電話。

「江徠，快回來，你舅舅酒駕出車禍了。」

等我趕到醫院，已經晚了。

舅舅搶救無效死亡。

而和舅舅相撞的女孩也當場死亡。

舅媽淚眼婆娑，抬起頭注意到我的頭發。

「江徠，你正月里剪頭發了？」

我沒撒謊，點點頭。

「你個殺千刀的，正月里剪頭發死舅舅你不知道嗎？你賠你舅舅的命來！」

舅媽嘶吼著往我身上撲。

「江徠，你不得好死，你和你們全家都沒資格來參加你舅舅的葬禮！」

舅媽和我們家不歡而散。

她最后連舅舅的葬禮真的就沒通知過我們一聲。

自從舅舅死了，我心里也不好受。

一夜之間，我居然禿了頭。

正當我和爸媽都焦灼不安的時候，門鈴響了。

居然是舅媽。

她一改之前的怒氣，很關心地問我。

「江徠，你頭發怎麼忽然沒了？」

「可能壓力太大了，對了舅媽，我舅舅下葬了嗎？」

舅媽隨意擺手，從口袋里拿出一只黑色瓶子。

「我這剛得來一款增發藥油，據說是香港那邊的好貨，正好你可以試試。」

「早晚各一次，一次三滴，均勻涂抹在頭上就行。」

「這藥涂了就不能停，不然頭發掉得更厲害。」

「至于你舅舅，哎，都是誤會。」

舅媽說趕走我們之后，舅舅忽然恢復了心跳。

現在正在家里靜養。

我和爸媽喜出望外，提出要去探望一下。

舅媽婉拒，說舅舅現在的情況不能接觸太多人，醫生特地交代只要她一個人就行了。

我和爸媽也只好作罷。

等送走舅媽，我感嘆道：

「還好舅舅沒事。」

「舅媽心也不壞，就是關心則亂。」

我高興地照著鏡子往頭上抹舅媽給的藥油。

第二天，我頭上真的多出一根頭發。

「為啥是根白頭發啊？」

2

我懷疑可能是巧合，反正有效果就行。

于是我開始每天堅持涂抹。

頭發確實越來越多。

一根、兩根、三根。

可無一例外都是白頭發。

我爸絲毫不在意：「有頭發就行了唄，管它黑的白的，不是禿瓢就成。」

我也沒再糾結，繼續涂。

當長出一小撮白頭發之后，我開始經常生小病。

今天感冒，明天胃炎。

我試探性地在網上發了個帖子。

「有人見過這款增發藥油嗎？用過之后確實長頭發了，可全是白頭發，而且最近身體不是很好，請問有知道原因的嗎？」

評論區不是求藥就是說我推廣子。

直到我看到一條評論。

瞬間驚出一身冷汗。

一夜驚夢：「你這是被人偷了壽。」

我點開網友的主頁，發現他居然是專門研究風水這類的人。

于是我私聊他問：

「請問師傅，可以告訴我「偷壽」是偷取壽命的意思嗎？是有人要害我嗎？」

等了很久，對方都沒有回我。

我失望地關上手機。

可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

我還是沒忍住繼續涂抹藥油。

當天夜里，我忽然做了個噩夢。

夢里有個頭發花白的老婆婆，她搖搖晃晃地沖我招手，好像要和我說什麼。

出于禮貌，我跑過去傾聽。

她緩緩開口：

「小伙子，你偷我頭發做什麼？」

她朝我伸手道：

「把頭發還給我。」

我不懂她在說什麼，可老太太越說越激動。

她腦袋上的頭發開始一根根地往下掉。

頭發掉完就掉頭皮肉。

她長著沒牙的嘴一遍遍說：「還我頭發，還我頭發。」

3

我驚坐起身，探手摸腦袋。

還好，頭發還在。

叮咚。

那個叫一夜驚夢的網友回復我了。

【用尸頭油增發，用油人長白發，至親人增壽。】

可這是舅媽特地從香港給我代購回來的。

我立刻打字：【送油的人不老啊，增誰的壽呢？】

一夜驚夢：【增壽的不一定是活人，也可以是死人。】

死人，難道是舅舅？

可舅媽說舅舅沒有死。

想到她拒絕我們探望時的神色，確實有點奇怪。

我忽然極其想去看一眼舅舅。

絲毫沒在意現在才凌晨四點，我下樓開車去了舅舅家。

舅舅住在胡同巷的老院子里，最近快要拆遷了。

據說賠償款很可觀。

趕到之后，我發現舅舅家沒開燈。

應該還在睡。

我透過老式玻璃窗往里瞧，發現舅媽居然已經起了。

她在廚房背對著我。

舅舅也正坐在餐桌前吃飯。

看來舅舅恢復得很快啊，都能自己進食了。

不過怎麼不開燈？

我想站起身去敲門。

舅媽忽然端出一碗東西放在桌子上。

她開口道：

「方明啊，你乖乖吃，就指望著這個活命呢。」

「到時候你一定要記得，是我救的你。」

吃什麼？

我看不清，只能隱隱聞到一股血腥味。

咕嘟咕嘟。

黑暗中，吞咽聲響起。

忽然，舅舅轉過頭和我對視。

一雙灰白色的眼睛空洞無神。

我心跳漏了一拍，嚇得碰到窗戶上的鐵扣。

「誰？」

舅舅搖晃著身子，打算過來開門。

他一動，全身骨頭就開始咯吱咯吱地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