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六叔，我爺喊你有事。」

陳六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雙眼無神，他跟著我回家。

剛進我家院，陳六就瞪大了眼睛，眼神里帶著震驚，他大聲說：「酒，白酒味兒。」

陳六看向我爺問：「叔，你家咋有白酒味兒？」

我爺說：「老婆子，快把白酒拿來。」

我奶從倉房里把白酒拿出來，遞到陳六手里，陳六把酒瓶打開，猛地聞了幾下，他說：「叔，你家這白酒哪來的？」

陳六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激動。

我爺說：「六子，你先冷靜下，你把小豆子的事，再給我仔細說一遍。」

陳六紅著眼睛，他說：「那天晚上，我想喝酒，就在倉房里看見這白酒，我也沒多想就喝了，喝完我就頭暈犯困，等我醒來，秀蘭就說我殺了小豆子，可我真沒印象，我沒殺小豆子。」

我爺愣了幾秒，他說：「秀蘭還說啥了？」

陳六說：「秀蘭說我像中邪，要把小豆子做成臘肉。」

我爺神色變得難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陳六焦急地說：「叔，你到底知道啥了？你快說啊，你家這白酒到底是哪里弄來的？」

我奶剛要說話，就被我爺瞪了一眼。

我奶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我爺說：「這酒是我撿的，我喝了一口，也感覺頭暈犯困，我覺得這酒八成有問題。」

陳六點了點頭，他說：「叔，我也覺得這酒有問題，你家有秋福，說不定被那吃白肉的盯上了，我早晚把這吃白肉的畜生抓到。」

我爺又和陳六聊了幾句，等到了飯點，我爺留陳六吃飯，可陳六看我奶臉色難看，他就沒敢留，直接走了。

7

陳六走后，我奶說：「孫大福，你到底啥意思？」

我爺說：「你娘家人吃白肉！」

我奶瞬間變了臉色，她大聲說：「你瞎說！我娘家人日子過得好，豬肉羊肉都吃得起，咋會吃白肉？」

我爺說：「剛才六子在這兒，我沒把話說開，昨晚要不是你把我打暈，說不定出多大事吶，這酒就是有問題，你娘家人不能待在村里。」

我爺話音剛落，我奶就急了，她說：「孫大福，你又發什麼瘋？難不成你還想把我娘家人趕走？」

我爺瞇了瞇眼，沒說話，也不知道他在想啥。

見我爺不說話，我奶又說：「孫大福，就憑你還想把我娘家人趕走？你先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吧。」

我奶說完這話，就要朝院子外走，我爺急忙把我奶攔住，我爺問我奶：「老婆子，你是要秋福，還是要你娘家人？」

我奶愣了幾秒，她問我爺：「你說這話啥意思？」

我爺嘆了口氣，他說：「你娘家人盯上秋福了。」

我奶皺了皺眉頭，她還是不相信我爺的話。

我爺說：「那咱就試試，看我說得對不對。」

我奶問：「試啥？」

我爺咬了咬牙，他進倉房拿了一把菜刀出來，看見我爺拿菜刀，我下意識地躲到我奶身后。

我奶有點發慌，她問我爺：「你拿菜刀干啥？」

我爺說：「殺豬做臘肉。」

我奶瞬間急了，她大聲說：「孫大福，你瘋了？咱家豬才四個月大，不能殺！」

我爺說：「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你就別管了。」

我爺說完這話，拎著刀就進了豬圈，我奶急忙跟進了豬圈。

我聽見豬圈里傳來豬的慘叫聲，四個月大的豬還很小，我爺一個人就能殺。

我奶大聲罵道：「孫大福，我看你真是瘋了！」

我爺不顧我奶罵他的話，把豬切成一條一條的，做成臘肉，掛在晾衣繩上。

我奶咬牙切齒地說：「好好的一頭豬，就這麼糟踐了。」

我爺說：「老婆子，咱家也好久沒吃到肉了，把這豬肝煮了吃吧。」

我奶瞪了我爺一眼，她把豬頭、豬蹄放到雪地里凍上，拿著豬肝、豬心進了倉房。

很快，我就聞到豬肉的味兒，很香。

我奶把做好的豬肝、豬心都端了上來。

我爺往我的碗里夾肉，讓我多吃點。

我奶問我爺：「你到底想干啥？」

我爺說：「我得讓村里人都知道這事。」

我爺說完這話，又對我說：「秋福，這幾天你就藏到西屋，不喊你，不能出來。」

我說：「為啥藏在西屋里？」

我爺說：「聽話。」

我爺又對我奶說：「等吃完這頓飯，明日一早，你就對外說，我把秋福做成臘肉。」

我奶愣了幾秒，眼神里帶著震驚，她說：「老頭子，你瘋了？」

我爺說：「這事得讓村里人都知道，村里人都怕你娘家人，沒人敢站出來說話，咱倆就秋福一個孫子，你就信我一次。」

8

我奶先是愣了幾秒，然后目光落在我身上：「行，我信你一次。」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我奶就在院里扯著脖子喊：「快來人吶，殺人了。」

我奶叫了幾聲，就跑出院子。

我們村住在山腳，家家戶戶距離都比較遠，還有住半山腰的。

我奶跑出去十幾分鐘，又跑了回來。

村里人幾乎都來我家了。

我躲在西屋里，透過木門的縫隙往外看。

村里人看到我家院里掛的臘肉都愣住了，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唯獨我大舅，我二舅臉上帶著笑，他倆還小聲嘀咕幾句，也不知道說的啥。

我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她哭著說：「天殺的孫大福，喝了酒把秋福做成了臘肉，我可憐的秋福。

」

我奶邊哭邊捶腿，村里幾個嬸子上前，費了好大力氣才把我奶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