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指了指教學樓的拐角，忽然說：“你看，那里就有個穿雨衣的壞人，他想傷害我，你這就沖上前，把他打跑……”

“可是——”吳巖猶豫起來，“他手里有刀，我怕他殺了你！”

“你這是什麼邏輯，你沖上前，他要殺也應該殺你，為什麼要殺我？”小青沖吳巖瞪起了眼，“你是個沒用的男人，連自己最愛的女人都不想保護，我總算看清了你，我恨你，恨你……”

文小青忽然轉身，她狠狠扳開吳巖挽著她的手，一轉身消失在雨夜里。

“小青，小青——”吳巖無助地叫喊著，他猛地沖向樓房拐角處的雨衣男人，對著他的臉，只一拳，便把對方打了個趔趄。

雨衣人惡狼般的眼神瞬間被驚恐替代，他捂著臉，轉身就跑，不一會就消失在茫茫的雨夜里。

“小青，小青，他已經被我打跑了，你在哪，在哪？”

吳巖在雨地里狂奔，四下尋找小青，當他揭開教學樓旁的窨井蓋時，忽然發現，窨井外露出一雙女孩的腳，他趕緊將女孩拉了上來，定睛一看，女孩卻不是小青。

女孩的面色慘白，只有十七八歲：“你，你是白夢夢？！”

白夢夢突然睜開滴著血的雙眼，尖叫一聲：“吳巖，是你殺了我……”

“啊——”的一聲，吳巖醒了。

這是個夢。

吳巖再也睡不著，他擦去臉上的汗，將屋里的吸頂燈、臺燈全都打開，靠在床頭抽起了煙。

白日里，吳巖強制自己不去回憶30年前的那個雨夜，希望永遠將它遺忘，可它卻像一個幽靈，總在夜晚、在他毫無戒備時竄進他的夢里。當年前妻與他離婚的原因，除了嫌棄他無力賺錢養活老婆孩子，還有一個重要理由，她無數次在睡夢中被吳巖的慘叫聲驚醒。

吳巖平時不抽煙，只有在深夜里，在被噩夢驚醒后，他才會抽上幾根。

心情漸漸平復后，那個無名老太又像幽靈一般，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經過林金鎖分析，當夜攀上圍墻，拍下他們拋尸的是名男子，那個老太應該是他的母親，顯然，這對母子只想要錢，不會報案。但那名男子是誰？他怎麼知道自己的手機號碼？

吳巖想起，這兩天林金鎖一直在查自己的微信好友和手機里的通訊錄，在吳巖的預料之中，林金鎖查來查去，始終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吳巖抓過手機，他熟人不多，手機通訊錄中僅有一百多個聯系人，微信好友也只有上百個。他花了好一會，對其中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一個個核實，卻沒有一個值得懷疑。

吳巖腦子很亂，他掐了煙頭，關上燈想再睡一會，他剛閉上眼，一個火花在他腦子里一閃，他忽然想到，在白夢夢剛剛死亡后，一個叫“刁哥”的男人給她發來了好幾條催債短信，見白夢夢沒有回復，還打來電話，被他匆忙中掐了。

吳巖心里一驚：難道正是這個“刁哥”發現了自己和林金鎖拋尸？可是，自己并不認識姓刁的人啊，他怎麼會讓老太打通自己的電話呢？

“對了，這個刁哥不認識財大氣粗的林金鎖，否則肯定找他要錢。”吳巖仿佛撿到了打開百寶箱的鑰匙，他又打開燈，點著了煙，邊抽邊想，“既然刁哥不認識自己和林金鎖，他卻給自己打來敲詐電話，說明自己被他查了出來。但是，他又是如何查到自己的身份和手機號碼的呢……對了，當日凌晨，自己開車去過桑拿，肯定被他跟蹤了……”

吳巖再也睡不著了，天剛亮，他就出了門。

吳巖家的小區是個老舊小區，門衛房里只有一個看門的金大爺，吳巖借口買早點，與他聊了起來。

吳巖掏了包煙，硬是塞給了金大爺。

“大爺，前些日子我的一個遠房親戚找我借錢，我說我雖然是醫生，但收入不高，就是個打工的。那遠房親戚認為我小氣，我就說，你到我住的小區來看看就知道了，我要是有錢，怎麼也得換套好點的房子……”

見吳巖兜了一大圈，金大爺不解其意，便說：“你這親戚也是，現在哪還有人想借錢給別人，只要一借，大多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吳巖笑道：“金大爺您說的是，我那親戚品行不好，聽說賭博欠了人家一屁股債，后來他又打了兩次電話，還想向我借錢。”

金大爺問：“那你不借就是了，不能猶豫，他一見你猶豫，還會纏著你的。”

“唉，我那天說漏了嘴，不應該告訴我住在這個小區。”吳巖終于找到了機會，他接著問，“前些天是不是有人向您打聽過我？”

金大爺想了下，一拍腦袋道：“對，有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人，一看不像什麼好人，還開著輛好車，他把車停在小區大門邊，問我你的車牌號。”

吳巖心里咯噔一下，他趕緊問：“這是哪天的事？”

“好像十來天了。”金大爺說，“他問我，那個車牌尾號458的車是誰的？”

“對，那就是我的車牌。”

“我問他打聽你的車牌干什麼？他說前些天不小心刮到了你的車，當時他事情急，沒有等到你就走了，他說現在想找這車的主人，賠他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