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安排人去找了，馬上就開過來，現在我來當你的人質，你先放了他。” 老國答指了指店主道。

“好，有你這個領導當人質，老子放心。”歹徒剛說完，忽然又叫道，“你把背轉過來，我得看看你腰里有沒有家伙。”

老國心里一凜，他知道，小李的那把槍正插在自己的后腰上，剛才他沒料到自己會暴露在歹徒的槍口下，也就沒有把槍取出來交給別人。

老國站在門內，歹徒摟著人質站在后墻邊，兩人相隔只有四米左右，只要歹徒看到他的后腰上插著槍，子彈就會向他的后背飛過來；要是他趕緊跑到店外，歹徒慌張之下，很可能開槍擊殺人質……

老國是老刑偵，三十多年來，命懸一線的場面經歷過好多次，他心里雖突突亂跳，還是瞬間冷靜下來，他發現，此時二樓的狙擊手、店主和歹徒之間正在一條直線上，狙擊手無法開槍射擊，要想一槍將歹徒斃命，只有讓他的腦袋從店主身后探出來。

或許是出于本能，老國緩緩向右側靠去，當他移動到店主和狙擊手之間的直線上，他慢慢轉過身，向對面黑漆漆的二樓窗口打出OK的手勢后，他的后背已經正對著店主和歹徒。

“你看好了，我的腰上是不是有槍！”老國背對著歹徒喊了一聲，忽然往下一蹲身子……

老國又一次豪賭，他把自己和人質的性命交給了二樓窗臺處的狙擊手。

“砰”的一聲，槍聲驟然響起，一顆子彈掛著熱浪從老國的頭頂飛過，緊接著，一聲慘叫從老國的身后傳出……

老國回過頭一看，店主大叫著、跌跌撞撞向門外奔去，在菜店的后墻上，一大片紅色鮮血和白色腦漿混合而成的粘稠液體正順著白墻緩緩往下流淌，墻邊的地上，是一具被掀飛了半個腦袋的尸體，他的雙腿還在輕輕抽搐……

“大強——”門外忽然沖進來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她跑到老國面前，一頭扎進老國懷里，失聲痛哭……

東方已經泛出魚肚白，雨似乎小了一些，菜店外的馬路上，十幾臺警車閃著警燈，在濕漉漉的街道上不停切換著紅藍交替的光影。陸續趕來的數十名警察有的在維持交通秩序，有的正在收拾殘局，有的則在阻攔著看熱鬧的人群……

警車內，老國已經換上張照剛剛送來的干衣服，陸依婷抹了把淚，依然在抱怨：“早知道會發生這麼大事情，昨晚我就不該帶你過來……”

“我這不是好好的嘛，皮也沒破一塊。”老國頗感欠意，他拍了拍陸依婷的肩膀，“我是有把握的，那個兇手只要感覺還有一線生機，他是不會開槍的。”

“萬一他要開槍呢？”陸依婷哭道，“你后背里插著槍，還能把背對著他？他要是朝你開槍，你能躲得了嗎？”

“我已經給二樓的狙擊手打過手勢，再說，歹徒的視線被店主擋著，我后背轉給他，他的頭必須探出來看。”

“你就不想想樂樂？”陸依婷瞪著老國。

老國尷尬道：“當然想了，正因為想到樂樂，我才靈機一動，想出了剛才的那個主意。”

“樂樂怎麼了？”陸依婷不解老國的話意。

老國解釋道：“咱們一家三口在一起時，樂樂經常躲在你身后跟我捉迷藏，我想讓他出來，就會騙他，說我手里有他喜歡的玩具，樂樂一聽，就會從你身后探出頭來觀看……”

“所以你就靈機一動？”陸依婷還沒從恐懼中緩過神，有些哭笑不得。

十幾分鐘前，在老國剛進入菜店時，陸依婷就趕到了現場，當她想沖進菜店攔住老國時，被門外的幾名警察緊緊拉住，剛才驚險的一幕她全看在眼里，直到現在，她依然心驚肉跳，為老國捏著一把汗。

“現在我就讓人把你送回家，你好好睡一覺，別的事你不用管了。”陸依婷絲毫沒有給老國討價還價的余地，她向外招了招手，喊來了開車的輔警。

老橋新寓。

小區里接連發生了兇殺案、縱火案和槍擊案，一大早院子里就炸了鍋，許多不上班的老人聚攏在樓道口，一臉惶恐地議論著。

小區大門外，圍著二三十名周邊小區的居民，因被門衛檔在門外，他們三五成群地談論著昨夜今晨發生的幾起案子，凡是有小區居民走出來，他們便圍上來打聽。

吳巖戴著大口罩，撐著把黑傘，他正要走進小區時，被門衛攔下了。

門衛打量他一番，終于認出眼前的這個中年男人曾經送過他兩包煙，態度便熱情起來：“師傅，您又來找那位畫家嗎？”

吳巖嗯了兩聲，搪塞道：“我找他有點小事。”

門衛說：“師傅，今天不巧，公安有規定，凡是外人進來，一律要登記身份證。”

“為什麼要登記身份證？”吳巖不解，“小區又不是保密單位。”

一個好事的老太拎著剛從菜場買回來的一大袋蔬菜，好奇地打量著吳巖，往前湊了兩步，壓低聲音道：“咱這小區出了天大的事，你難道不知道？”

吳巖似乎有預感，趕緊問老太：“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