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樓刑警大隊問訊室內。

法律工作者嚴樹四十多歲，或許干久了教訓別人的職業，表情本就不怒自威，見眼前的兩名警察竟然瞪著自己，且言語閃爍其詞，他眉宇間的川字紋越皺越深，他板著面孔，瞪著面前的兩名偵察員：“把你們張局長叫過來，我不想聽你們瞎扯。”

偵察員小李一拍桌子，喝道：“嚴樹，我希望你還是老實點，我們張局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

偵察員老趙當起了和事佬，他笑著說：“老嚴，我們又不是審訊你，你干嘛發這麼大火呢？”

嚴樹怒氣未消，他責問道：“前兩天就有兩名法醫找我，說要抽我的血。告訴我，我究竟犯了什麼案子，是殺人了還是強奸了？”

小李冷笑道：“要是殺人強奸，我們早就給你上銬子了，哪里會客客氣氣地跟你聊天？”

“我告訴你們，法律程序我比你們懂，別跟我兜圈子。”嚴樹自個兒掏出煙，點著火憤憤地抽了起來。

嚴樹知道，自己一沒殺人二沒放火，絕不會有把柄落在警察手里。當然，要說自己是雪白的大貍貓，倒也談不上，當下有點小權小勢的人，誰沒有點經濟問題？不過他清楚，就算有人舉報自己瀆職受賄，也不歸眼前的這幫刑警管。

煙抽了一半，嚴樹覺得這麼耗著也不是辦法，于是問：“你們就直說吧，你們究竟想知道什麼？”

“老嚴，那我就實話實說了，也希望你不要隱瞞。”偵察員老趙忽然斂起笑容，他問，“今年10月7號晚，你都去干啥了？”

嚴樹想了一會搖了搖頭：“這都過去兩個多月了，我怎麼能記得？”

偵察員小李說：“嚴樹，我提醒你一下，10月7號晚23時16分，你曾通過支付寶，向一家娛樂場所轉賬了798元人民幣，這事你還記得嗎？”

嚴樹心里一凜，他忽然明白了，警方是在懷疑自己嫖娼……

嚴樹吸了口煙，讓自己的情緒稍稍穩定下來。他知道，嫖娼雖然會受到治安處罰，但必須現場抓獲，而且嫖客、賣淫女和場所從業者三方的口供必須吻合。既然這是兩個多月前的事，自己又沒有被當場抓獲，如果承認了，不僅要被治安處罰，弄不好還會丟了工作、婚姻解體、妻離子散……

想明白了這些，嚴樹的態度緩和一些，他說：“我想起來了，那晚我去過金海灘桑拿會所，你們是不是懷疑我去找小姐了？”

小李冷笑道：“難道你不是去找小姐的嗎？”

嚴樹哈哈笑道：“誤會了，誤會了，我承認當晚去過那里，但我只是去洗浴，過后還找了個按摩師，從頭到腳給我按了兩個小時。你們知道，干咱們這一行的太費腦子，趁著長假去放松一下，又是穿著便裝，不是不可以的嘛！”

“據我們調查，推拿按摩的價格，加上澡資，共是398元，可你別忘了，你付的可是798元，這怎麼解釋？”

嚴樹一怔，他想了一下后答道：“我按摩時加了個鐘，所以價格高了一些。”

偵察員老趙呵呵笑道：“老嚴，我們調查過，如果加了一個鐘，總價是598元，可你別忘了，你付款金額可是798元啊？”

嚴樹40出頭，正是社會閱歷最豐富的時候，他眨了眨眼，終于有了主意：“那個該死的收銀員，我在手機上多輸了200塊錢浴資她竟然不吱聲，全都收下了，過些天我就找他們退錢去。

”

小李怒道：“嚴樹，我一直以為，作為法律工作者，說出來的話肯定釘是釘鉚是鉚，我告訴你，你的謊言肯定是要被揭穿的。”

嚴樹明白，對面的兩名警察肯定沒有自己嫖娼的證據，否則他們不會如此心虛著急，于是他的臉又黑了下來，瞪著小李道：“我也一直以為，你們公安辦案靠的是證據，沒想到自從我進了這里，你們就一直在誘供，我看，下次我在調查你們抓來的嫌疑人時，真得多留個心眼，你們的證詞要是都用這種方法錄下來的，我肯定得辦了冤假錯案，替你們背黑鍋！”

【第六十一章 疑兇初現】

一下接了三起命案，老國有點頭大，一上班，他和包大勇討論了一下文小青案的調查工作，又趕緊來到鐘樓分局，看看即將塵埃落定的白夢夢案和刁鵬飛案還有什麼疑難問題需要他解決。

老國、張照和支昕坐在問訊室外，觀看著電腦顯示器上傳出的現場視頻。

見問訊室中的嚴樹拒不承認嫖娼的事實，張照嘆了口氣道：“這個嚴樹雖和我喝過幾次酒，但交情不深，話說回來，遇到這麼大案子，他就是我的親兄弟，證據這當口，我也不能袒護是不？你們想想辦法，他嫖娼這口供必須得拿下來，否則白夢夢體內的精斑來源將無法解釋。”

老國和支昕都明白，精液的來源是白夢夢案最重要的證據之一，只有徹底查清了精液的來源，將來與林金鎖的口供及桑拿里的監控證據相互印證，白夢夢案才能完美收官。

老國等三人更清楚，嫖娼雖不是刑事犯罪，但作為公職人員，嚴樹一旦承認，面臨他的將是治安處罰、黨紀處分、開除公職、夫妻離婚、子女反目、同事譏諷、朋友開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