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小滿說：“法官大人，我承認確實說過這樣的話，但只是發發牢騷，就像許多人一見某國制裁我們，就發狠要踏平某國，其實真要讓我上戰場、去面對槍林彈雨，我肯定就慫了。”

李睿凡接過韓小滿的話說：“發狠人人都發過，比如要卸了誰胳膊、弄死誰等等，但真正殺人越貨的畢竟鳳毛麟角。我認為，韓小滿勤勞踏實，之前沒有任何前科劣跡，如果因為他的幾句牢騷就判他重刑，顯然違背了立法的初衷，對當事人也是最大的不公。”

審判長問：“代理人，你的意思，被告人沒有罪？”

李睿凡笑了笑，轉身問公訴人：“我想問一個問題，如果韓小滿沒有開車到地庫，他的綁架罪是否成立？”

這個問題出乎檢察官老孫的預料，他愣了一下說：“綁架罪的概念在刑法上寫得明明白白，我想代理人你肯定再清楚不過，對此我拒絕回答。”

“好，那我來說說。”李睿凡的嘴角向上彎起，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請問公訴人和所有在座的各位，如果你們想要綁架程妮、勒索錢財，你們會怎麼做？”

公訴人老孫向法官叫道：“我抗議，這種誘導式的提問我拒絕回答。”

法官擊了下法錘：“抗議有效，辯護人，你不得誘導公訴人以想象回答你的問題。”

法庭上再一次沉默下來，大家不知這個自信滿滿的年輕大律師會有什麼與眾不同的見解。

韓小滿站在被告席上，他似乎無意地掉頭向旁聽席上看了幾眼。

見沒人出聲，李睿凡說：“我要是綁架程妮，首先得考慮一個問題，這就是，我該怎麼把程妮帶出地下車庫。

于是我會反復在心里預演——陳妮是個成年人，為了防止她跳車逃走，將她拖到車上后，我必須用繩子或膠帶捆住她。當然，這樣做還不夠，因為我在駕車駛出地下車庫時，我不能硬闖收費道閘，為了不讓程妮踹車門、不讓她向保安呼救，我必須在她口中塞上毛巾，還必須弄暈她。請問公訴人，你們有沒有在當事人的車上找到能夠導致程妮暫時喪失意識和控制她的物品？”

老孫稍一思考，便說：“沒有。”

坐在一邊旁聽的林樺心里一顫，他不得不佩服老同學李睿凡的睿智，他一語道出了關鍵所在，同時，林樺也為自己的馬虎大意，額頭上滲出了汗。

辯護席上，李睿凡又對公訴人老孫說：“請問公訴人，沒有綁繩、沒有堵嘴的毛巾、更沒有致程妮暈厥的麻醉劑或電擊設備，我的當事人如何將程妮帶出車庫？”

“我抗議，這不是我該回答的問題。”

審判長看了看李睿凡，又看了看公訴人，猶豫一下還是說：“抗議無效。”

李睿凡緊盯著公訴人，再次問：“請問我的當事人如何將程妮帶離地下車庫？”

作為公訴人的檢察官臉上一陣潮紅，他尷尬地笑了笑：“我申請暫時休庭，對代理人提到的證據，我會會同警方補充調查。”

林樺蔫頭搭腦地回到了刑警大隊，魏若石問：“今天的庭開的怎麼樣？當庭判決了嗎？”

“我看這事玄……”林樺便將庭審的經過向師傅敘述一遍。

魏若石聽說李睿凡質疑車上沒有發現捆綁及致暈程妮的證物時，頭上的汗也冒了出來。

“師傅，您別緊張，這事怪不得咱們，案發后，我們抓住韓小滿時，已經對他的車進行過全面搜查，確實沒有發現李睿凡所說的那些物品，不是我們大意了。”

“那你準備怎麼辦？”魏若石問。

林樺嘆了口氣：“還能怎麼辦，韓小滿肯定在綁架未遂、回到住處后，扔掉了他的作案工具唄，都已經過了幾個月，我們上哪去找？”

“為什麼不是在綁架未遂后，匆匆扔在了地下車庫里呢？”現在是下午下班前，魏若石還沒有喝酒，腦子很清楚。

“就算扔在地下車庫，這都過了五個多月了，還不早就被保潔員撿走了。”

“不對，你把案卷找出來，我先看看。”

林樺從檔案室借出了案卷，魏若石從中找到了案發當日長江大廈地下車庫的繳費記錄，上面顯示，韓小滿繳費的時間是21時57分33秒。隨后，他又找出拍攝綁架視頻者的證言，從中查到，他們開始拍攝的時間是21時56分，但沒有記錄秒數。

林樺質疑道：“師傅，咱們當時去過這個車庫，從案發現場駕車駛到收費處要拐兩個彎，距離大約300米，根據拍攝韓小滿綁架到他繳費，有一兩分鐘的時間差是正常的。”

“你的意思是，韓小滿沒有機會在地下車庫停車、丟棄他的作案工具？”

“哈哈，師傅，我知道您想死馬當活馬醫，帶我去案發現場重新尋找，是吧？”

“怎麼，你不想去？”

“說實話，要是平時我還真的不想去，怕耽誤您晚上喝酒，但今天不一樣，李睿凡質疑的雖然是公訴人，但也是在打我的臉，是我們沒有將相關證據搜集到位，才出現被動挨打的局面，所以這次我保證聽您的指揮，您讓我干啥我就干啥，絕對不玩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