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野種，我要讓他陪著我一起死。”韓小滿又激動起來，他懷里緊緊夾著佳佳，隨時都有墜樓的危險。

老國想到了前兩年偵辦的洪鑫來殺人案（見《兇案密碼》第二部）。洪鑫來是一名廚師，他受人誤導，將碰瓷老漢的腦袋按進了路邊隔離欄的U形凹槽中，導致碰瓷老漢頸動脈被阻斷而喪命，之后他劫持了一名小女孩逃到了樓頂，企圖要挾追捕的民警……

在那起案子中，嫌疑人是想活命的，而眼前這個雙手沾滿血污的韓小滿，不管他是否放了人質，將來都難逃一死。

情勢萬分危急之下，老國突然想到不久前交給技術部門的煙頭和佳佳的頭發，他讓林樺不要激怒韓小滿，自己則退到一邊，給技術室打去了電話，他有種預感，孩子或許不是田勤禾的私生子。

電話很快接通了，老國問：“煙頭和頭發的DNA比對出來了嗎？”

“總指揮，結果剛剛出來，這兩樣證物的主人不存在血緣關系。”

“會不會弄錯？”老國仍不放心。

“就這兩個樣本，絕不會搞錯的。”

老國突然露出了一絲興奮之色，他提高了聲音：“你聽好了，現在把頭發的DNA與庫里韓小滿的DNA比對一下，結果立即告訴我。”

“總指揮，您是懷疑……”

“要多久出結果？”

“這個簡單，都有現成的圖譜，您稍等，我馬上就告訴你。”

老國沒有掛斷電話，他將手機緊緊貼在耳邊，過了約莫兩分鐘，電話里突然傳來技術員興奮的聲音：“總指揮，您太神了，韓小滿是頭發主人的父親。”

“好，你馬上把鑒定結果傳到我的手機上……”

老國掛了電話，來到林樺的身前，對韓小滿喊道：“韓小滿，都說虎毒不食子，你知道這孩子的親生父親是誰嗎？”

“不是那個糟老頭還能是誰？”

“韓小滿，你給我聽好了，你就是孩子的父親，親生父親……”

韓小滿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你是想讓我放了這個小崽子，然后斃了我，是不是？”

“韓小滿，我沒有騙你，楊午晴懷孕之前，你是否與她發生過關系？你應該很清楚，現在你不要激動，稍等兩分鐘，我就把鑒定報告給你看。”

“看了也沒用，你們做一份假報告還不是手到擒來？”韓小滿雖這麼說，還是扭過佳佳的小臉，仔細端詳起來。

過了一分鐘，老國的手機響了一下，他打開微信，點開了偵察員傳給他的鑒定報告，高高舉起手機：“韓小滿，這就是鑒定報告，你自己看。”

老國把手機放在地上，輕輕踢了一腳，手機滑行一會后停在了韓小滿身前兩三米的地面上。

老國明白，他已經放權給狙擊手，只要韓小滿想撿起手機，哪怕他只向前跨上一小步，一顆破空飛來的子彈就會瞬間擊碎他的頭顱。

韓小滿并不傻，他只瞄了一下手機，就哈哈大笑：“收起你的小把戲，只要一離開樓邊，我還有活命嗎？”

老國往前走了幾步，試圖撿回手機，他更想在撿手機的過程中，尋找戰機，救下孩子。

韓小滿又吼叫起來：“滾回去，再往前一步，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他扔下去？”

老國趕緊停下腳步，突然說：“韓小滿，楊午晴現在失蹤了，是不是你綁架了她？如果是，你若死了，我們找不到她，她會餓死的……”

“你們別想把所有的臟水都往我身上潑……”

“你沒有綁架她？”

“我不想讓她死，我要殺了她孩子，讓她躺在豪宅里整日以淚洗面！”

林樺喊道：“佳佳既是楊午晴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

正在此時，老國和林樺的身后發出一聲凄厲的叫喊：“佳佳——”

“爸爸，救我……”早已癱作一團的佳佳又哭了起來，在韓小滿的懷里不停地掙扎。

老國和林樺回過頭，李睿凡已經滿頭大汗地跑到了他們身邊，他伸出雙手，又要往前跑的時候，被林樺一把拉住了。

韓小滿站在樓頂的拐角處，摟緊了正在掙扎的佳佳，叫道：“李睿凡，你別給我演戲了，你知道佳佳的親生父親是誰嗎？”

“誰？”

“是我！你沒看到他的臉型、眼睛都像我嗎？”見李睿凡驚愕地瞪大了眼睛，韓小滿指了指老國，得意地笑道，“是這個老頭剛剛告訴我的，不信你問問他。”

老國咬了咬嘴唇，拍了拍李睿凡的肩膀道：“我不能瞞你，佳佳確實是韓小滿的孩子。”

“這——李睿凡一下癱倒在老國的身前。

李睿凡感到四周一下子寂靜下來，身邊的老國和不遠處的韓小滿仍在交流，卻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稚嫩的聲音仿佛來自天際，傳進了李睿凡的耳中：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李睿凡激靈一下，忽然清醒過來：在老禾眼里，這是首淫詩，可是在佳佳純凈幼小的心靈里，這是多麼美好的一首詩，它樸實無華，短短的幾行字，就讓孩子們知道了生活的艱辛，知道每一餐的背后都是辛勞和汗水……

李睿凡強撐著站起身，對佳佳喊道：“兒子，爸爸來了，不管你到哪里，爸爸都會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