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會館的負責人知道高福民不會虧待他，就把責任全都攬了下來，不過他能不能最終扛下來，高福民沒有把握，從昨天夜里到現在，他四處托人找關系，想化錢消災，令他意外的是，之前圍在他身邊的那些兒頭頭腦腦，現在都忙著跟他劃清界線，一個個連他的電話都不接。

正當高福民焦頭爛額，得到市領導和周前授意的老國領著魏若石和林樺推開了他辦公室的大門。

高福民情知不請自來的三位警察肯定沒有好事，便笑呵呵地迎了上來，他取過杯子，想親自給老國一行泡茶，林樺卻已經將一副錚亮的手拷戴在了他的手腕上。

“高董，茶就別泡了，跟我們走一趟吧！”

高福民有些慌，他一臉尷尬地亮亮了手腕：“你們這是？”

“到地兒你就知道了，走吧！”

“紀委已經找我談過好幾次了，田副市長的問題我都如實作了匯報，你們這是？”

老國黑著臉說：“你該不會忘了，我們是市局刑偵支隊的刑事警察，刑警是查什麼案子的，你不會不知道吧？”

“刑警？”高福民的頭上冒出了汗，他隱隱感覺到，誣陷高嘯天的案子犯了。

“高福民，有一出戲中有這麼一段唱詞，你應該聽說過：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朋，眼見了樓塌了。我不是覺得你蓋高樓不對，但你卻把高樓用來滿足你的私欲，以為有錢就可以搞定一切，腐化糜爛，甚至不惜和法律背道而馳，拉攏國家干部，這叫德不配位，所以你蓋的樓要是不塌，那才是怪事！”老國說完，和林樺一左一右，架起癱坐在老板椅上的高福民來到了樓下……

尾聲 月明之夜

轉眼已經過了中秋，天一天天涼了下來，秋風蕭瑟的江邊，一望無際的蘆葦已被秋霜染成了灰白色，像翻滾的白浪，在風中沙沙作響。

李睿凡將車開到江邊，在蘆葦灘邊找了個空地坐了下來，在江水嘩啦嘩啦的拍岸聲中，他拿出了幾本日記。

今天上午，他在收拾楊午晴的物品時，偶然在一只柜子的最底層發現了這幾本日記。他帶著日記來到蘆葦灘，一頁頁翻著，在這個寂寞無人的江邊，他真正走了進楊午晴的內心世界。

2004年8月26日，雷雨。

我哭了整整一天，我恨那個姓田的領導，他就那麼連哄帶騙地占有了我的第一次，這可是我留給小滿哥的啊！

我也恨自己，當時為什麼沒有叫喊？沒有拼死反抗？難道我真的在乎他替我轉為正式工的承諾嗎？他還硬塞給我整整兩千塊錢，我當然不要，我的身體豈是錢可以買到的？爸抽著悶煙，媽不讓我報警，他們說那麼大的領導，警察都是他管著的，誰敢抓他？看來我只有啞巴吃黃連，苦在心里了……

2005年1月8日，小雪。

今天是除夕，下午兩點多，我才在縣城的長途汽車站接到了小滿哥。一年沒見，小滿哥長高了，身體也結實了，還有了胡茬子。回家的路上，他送給我一只錢包，錢包真漂亮，還是羊皮的。小滿哥說這是他親手為我制作的。他現在厲害了，已經是皮具廠的生產組長，手下管著十幾號人吶，工資也長了一大截，他說今后的工資除了補貼給父母，剩下的都攢起來，他要辦一場比城里人還隆重的婚禮，風風光光把我娶回家，讓全鄉、全縣的男人都羨慕死。

村外有一間看苗的窩棚，我領著小滿哥，冒著雪花鉆了進去。我要把自己交給他，可他只抱我、親我，就是不讓我脫衣服，他說要把我完完整整地留到新婚之夜，我鼻子一酸，伏在他的懷里哭了……

2006年8月10日，晴轉多云。

田勤禾的本事果然大，書記縣長都得聽他的話，上個月所長讓我填了表，沒過幾天，我就成了招待所在編的正式職工了，工資一下翻了一倍。還沒等我激動的心情平靜下來，地區招待所竟然點名調我過去，工資又長了一大截。看來，這個田大主任說話還挺算數的嘛，不過我隱隱感到，如果有機會，他還會霸占我的身體，如果真那樣，我還會拒絕嗎？如果不拒絕，小滿哥那兒我怎麼交代啊？

2007年10月5日，陽光燦爛。

我終于有了自己的房子，還是在江濱這座高樓林立的省城里。老禾說房子不大，才90多個平方，過兩年再替我換套大的，但我已經很滿足了，老禾，我真的很滿足。這套房子將近一百萬，爸媽就是不吃不喝，一輩子也掙不來一半啊！車子也是老禾送我的，二十多萬，他讓我湊合著先開，可是，這也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我連忙說不用不用……

現在，我就坐在這套屬于我、屬于我一個人的房子里，餓了到小區外的館子里吃飯，無聊就開車出去買衣服、買化妝品，反正錢花光了老禾就給我，累了我就窩在沙發里看電視吃零食。老禾說他晚上過來，我得把自己打扮得香噴噴的，讓他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