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孫子，為什麼不疼？”

“該死，她真該死，”陸依婷突然尖聲叫起來，“她的孫子是她的骨肉，那別人的孫子、別人的孩子就是貓狗不如嗎？就能為了幾萬塊錢，將別人家的幸福徹底砸碎嗎？”

“可惜她不懂，就算她懂，但在金錢的面前，她放棄了良知。”

陸依婷嘆了口氣，說道：“多幸福的一家人啊，要是好好在江濱干保姆，一個月少說也能掙到五六千，自己有吃有住，還不花一分錢，你瞧現在的大學生，畢業了得租房、得糊口，一個月下來能剩下幾塊錢？”

老國說：“當地的警方調查得知，柳金鳳弄來的錢，基本上都給孫子存著，說要讓孫子將來上大學！”

陸依婷張了張口，卻沒有出聲，她已經徹底無語了。

正在此時，老國家的門被敲響了，陸依婷打開門，只見周薇笑嘻嘻地站在門外，她身邊的王藝嘉拿著畫板，微笑著看著她。

周薇按師傅的要求，請來王藝嘉，讓他根據樂樂的回憶，畫出人販子老陳的模擬畫像。

前天回到家，陸依婷替痛痛快快地洗了一把澡。樂樂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再不是之前臟兮兮的模樣了，只是小臉兒還有些黃，也有點瘦，但精神明顯好多了。

樂樂的記憶力雖然好，但老陳始終戴著口罩，大部分情況下還戴著墨鏡，只有在晚上，他才能看到他的臉，所以在樂樂的記憶里，老陳的面部特征很模糊。王藝嘉在畫板上畫了擦、擦了又畫，一直忙了大半天，也沒有畫出一張近似老陳的模擬畫像。

到了晚上，老國和陸依婷留下周薇和王藝嘉，一定要他們在家里吃飯，王藝嘉推辭不過，只好留下了。

經過了一天的接觸，樂樂很快喜歡上了這個大哥哥，吃完晚飯，他搬出了家里的所有寶貝，要周薇和王藝嘉陪他玩。周薇觀察到，凡是樂樂玩遙控汽車的時候，王藝嘉總是找出各種借口躲到一邊，拒絕觸碰遙控器。

周薇忍不住問：“王隊，你能說說嗎？你為什麼一見到遙控器心里就犯怵呢？”

“這——這——”王藝嘉似有難言之隱。

老國看了看王藝嘉，也說：“我早就看出來了，你每次開車，都不敢用遙控鎖門開門，要我看，之前你肯定因為某件事，遙控器在你的心底留下了嚴重的創傷。”

周薇笑道：“王隊，如果你覺得不是你的重要隱私，不妨說一說，師傅現在也算是半個心理專家，他替你疏導一下，說不定你的這個毛病就好了！”

王藝嘉猶豫了好一會，突然一咬牙，緊緊盯著老國：“國指揮，您知道2.16爆炸案嗎？”

老國和周薇都搖了搖頭。

“就是1996年2月16號發生在高水盤龍鎮的爆炸案……”王藝嘉的眼中突然失去了神采，雙手掩面淚如雨下。過了好一會，他才說，“我，我就是那起爆炸案的罪魁禍首，我，我就是兇手……”

老國和周薇萬萬沒想到，王藝嘉竟然說出這樣的話，老國愣了一下終于想了起來：“那案子過去20幾年了，好像死了十幾個人？”

“是的，死了12人，重傷接近20人。”

周薇狐疑地看著王藝嘉：“你當時也就是個六七歲的孩子，那會兒你能做炸彈嗎？”

“不是，”王藝嘉依舊雙手掩面，淚水從他的指縫滴到了茶幾上，“我不會做炸彈，但引爆炸彈的人是我。”

老國和周薇都驚愕地睜大了眼睛，周薇問：“是有人讓你引爆的嗎？”

“我，我也不知道。”

過了好一會，王藝嘉的情緒才稍稍平靜下來，他說：“那是春節的前三天，我跟著父母到鎮子上購買年貨，在商場的電視柜臺邊，我和妹妹見電視機里正在播放《黑貓警長》，就在那里看。不一會，有一輛玩具汽車開了過來，它在我身邊走走停停，我挺好奇，那會兒我生活在鄉下，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己會走的小汽車，就跟著它一路來到了商場外面，這時候有一個男人拉住了我，問我想不想玩，我說想，那個人就要我脫下褲子，我害怕，就不想玩了。他又說，那你就先玩小汽車，玩過了再脫一下褲子，就脫一下。我就從他手里拿過了遙控器，就，就按了上去，一按上去，就，就……”

“就炸了，是嗎？”

王藝嘉的嘴唇不停地哆嗦著：“是的，那，那一幕我一輩子也忘不掉，天崩地裂的一聲響，殘肢碎塊從窗子里飛到了街上，滿眼，滿眼都是紅色……”

老國問：“后來警方找你了嗎？”

王藝嘉搖了搖頭：“我的爸爸媽媽和妹妹，都在那次爆炸中永遠離開了我，之后我成了孤兒，姑姑把我帶回家，和她一家人一起生活，直到我考上了大學……”

老國和周薇萬萬沒有想到，王藝嘉對遙控器犯怵的背后，竟然隱藏著如此的驚天秘密。周薇拿了幾張抽紙，遞給王藝嘉：“那會兒你只是個孩子，根本不知道有人借你的手實施犯罪，你不要糾結了，盡快跨過這個坎。”

老國突然問：“王隊，后來那起案子是怎樣定案的，你知道嗎？”

“我上了公安大學，偷偷在圖書館里找出了當年的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