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老國一行人，小聲說：“我爸爸的墓就在上面，我這就領你們過去。”

“嗯，我們找了好一會，一直沒有找到，你能帶我們過去最好了。”周薇拉著小晴的手，亮了亮手里的鮮花。

“謝謝你們了，謝謝！”小晴微微躬了一下身子，和雷明之轉過身，往墓碑的深處走去。

周薇聽白溪大隊的彭剛說過，經過鑒定，小晴的四個孩子中，只有一個是她名義上的丈夫劉小海所生，其余三個孩子的生父是誰，當地的警方正在村民中進行排查。前些日子，雷明之和小晴商量，準備將那幾個孩子接到身邊，但劉家人死活不同意，甚至鬧到了當地政府。當然，他們還不知道那四個孩子中，只有一個才是他們的后代。

周薇想問問雷明之，今后那四個孩子怎麼辦？但話到口邊，她又咽了回去，而是問：“雷教授，聽說等小晴的身體完全康復了，你們準備結婚，是嗎？”

“是啊，到時候我一定請你們過來喝杯喜酒！”雷明之摟著小晴的肩膀，一臉幸福地看著周薇。

王藝嘉問：“雷教授，我一直弄不明白，當年小晴和劉小海的結婚證是怎麼辦下來的？”

“鎮里民政辦的主任拿了劉家的一籃子雞蛋，外加一條煙，這兩樣東西加起來也就一兩百塊錢，他就將這樁拐賣案變成了合法婚姻，就將一個花季少女推入了萬丈深淵，”雷明之嘆了口氣，但臉上還是浮起了一絲欣慰，“這個主任已經被刑拘了，據說這樣的結婚證，他辦過最少十幾張。”

宋亦晨的墓碑立在半山腰的一片碑林中，與一眼望不到邊的墓碑一樣，平凡而普通，墓碑上是宋亦晨穿著便服的半身照，他面容平靜，微微笑著看著老國一行人。

原來蕭瑟的山林已經枝繁葉茂，天空飄著幾朵淡淡的白云，寧靜而安逸。老國周薇和王藝嘉將鮮花一一放在墓上，又站起身，一起鞠了三個躬……

老國沉聲道：“亦晨，你安息吧，我們所有人都會永遠記著你！愿天下無拐，愿天下的每個孩子都幸福地依偎在父母的身邊……”

（2022年5月）

【卷五 無眠兇島】

20年前，春節前夕。

每年春節，山北省省會平山市都會舉辦一場大型的歌舞晚會，就像那個年代的央視春晚，平山市的“春晚”也已經成了當地市民春節的精神大餐。美萍是民歌歌手，作為東港市歌舞團的臺柱子，她憑借婉轉悠長、質樸無華的歌聲和甜美的長相，博得了人們的喜愛，也因此，她成了平山春晚必不可少的民歌演員。

春節已經臨近，承辦這場晚會的平山電視臺忙得不可開交，今天是最后一次彩排，天剛黑下來，演播大樓里已經熱鬧非凡，工作人員大呼小叫，身著演出服的演員往來穿梭，化妝室里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美萍正在排隊等候，一個六七歲，臉上涂了油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女孩擠進人群，她來到美萍的身邊，一臉興奮之色：“媽，你看我漂亮嗎？”

“嗯，漂亮！”美萍似乎有心事，她應付一聲，把女孩往外推，“快回你老師那，過會人多，別走丟了。”

女孩照了照鏡子，一臉得意：“媽，我扎辮子真好看，下次我的頭發不剪了，就扎這個樣子的辮子，你一定要替我拍幾張照片，好麼？”

“別胡說，這是伴舞，你才扎辮子的，回到了家，還留短頭發，洗起來方便。

”美萍神情暗淡，見女孩對著鏡子，做出各種怪異的表情，催促道，“別惹媽媽生氣，快走吧！”

女孩回過頭，拉著美萍的手：“媽，是不是爸爸惹你生氣了？”

美萍抽了抽鼻子，不久前發生的一幕幕浮現在她眼前：

一個月前，美萍正在家里做午飯，一個穿著保潔服的女工忽然敲開了她家的門，她上上下下瞅了好一會美萍，終于問：“你家老公呢，他在家嗎？”

美萍頗感疑惑，她和丈夫幾乎沒有和保潔人員打過交道，便問：“你找他什麼事？”

女工的年齡大約二十三四歲，比美萍小了十來歲，雖然穿著寬大的粗布工作服，還戴著兩只臟兮兮的護袖，但皮膚白皙，臉盤和身材都不錯，她倚在門框上，一會兒伸著頭在客廳里看來看去，一會又盯著美萍，上上下下地打量，好一會才說：“前些天，你家老公借了我500塊錢，說好了兩天就還，這都過去十來天了，連個影子也看不到，我想知道，他是忘了呢，還是想賴賬呢？”

“他怎麼會欠你的錢？”美萍的丈夫是個有頭有臉的人，從不亂花錢，便有些不信，“他借你的錢？不會吧，你是不是找錯人家了？”

“錯不了，我已經盯著他好幾天了，就想看看他會不會主動還錢。”

“他為什麼要借你的錢？”美萍有些討厭眼前這個女人，但臉上依舊掛著微笑。

“那你得問問你家老公了，我怎麼知道？”女工瞟了瞟美萍，嘴角掛著一絲嘲諷。

美萍的丈夫聽到聲音，從房間走了出來，他看到門口的一幕，有些慌亂，趕緊說：“是的是的，我這就把錢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