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寒梅驚道：“萬老師，你是說，劉美珍之前是學校里的保潔女工？”

“是啊，她嫁過來之后，我們還做了七八年鄰居，后來我退休了，就在郊區買了房子，離開了家屬區。”

周薇問：“既然您和劉美珍做了好幾年鄰居，她為人怎麼樣？”

“說實話，開始吧，我覺得她還不錯，把王教授當皇上一般伺候著，對我們鄰居也客氣，還特別勤快，誰家請她幫個忙，她從不推辭，后來王秋實晉升了教授，還做了系主任，她漸漸就有了主任夫人的派頭，對系里的老師也都是高高在上、愛搭不理的樣子。說實話，她畢竟沒有多少文化，感覺自己從糠籮跳進了米籮，突然間膨脹了，骨子里的自滿和傲慢全都暴露無遺，當然，我們也不跟她計較，只是和她保持了距離……”

“萬阿姨，我想知道，王教授是之前就和劉美珍好上了，還是他前妻自殺之后才認識劉美珍的？”

萬老太太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按理說，不應該是之前好上的，王秋實那會是副教授，家里的條件擺在哪，妻子又漂亮，劉美珍只是學校的保潔員，雖然長相不錯，但身份和文化擺在那，根本不搭，王教授就算要出軌，也不至于找她吧？”

“有沒有人問過王教授，他為什麼不找個身份相當的女人，卻找了一個保潔女工呢？”

“好像有人問過王秋實，他解釋說，他就是想找個會照顧人的，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凈凈，讓他一門心思做學問就行了，要是找個女強人，他就得承擔很多家務活，工作上就會分心。

”

周薇和王藝嘉覺得這樣的解釋有些道理，王秋實的確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只是劉美珍把他當兒子一樣管著，連抽煙都要得到她的允許。

一直沒有出聲的老國忽然問：“萬老師，王教授的前妻美萍姓什麼，老家是哪的？”

“她叫胡美萍，是咱們省西海縣的人。”

“姓胡，西海縣……”老國輕輕顫了一下，立即追問，“美萍父親是做什麼的，您知道嗎？”

萬老太太想了好一會：“好像是農民，我聽美萍說過，她是從農村走出來的，小時候吃過不少苦，十來歲就能打豬草挖野菜了。”

“她父親是不是會唱戲？叫胡達才？”老國緊緊盯著萬老太太。

“胡達才，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呢？好像在哪聽說過。”周薇和王藝嘉都撓著腦袋。

嚴寒梅突然說：“國隊，你是說，臨海閣客棧的老胡頭，他是胡美萍的父親，也是王秋實的前岳父，是嗎？”

一行人都大驚。

萬老太太又想了一會，終于說：“美萍的父親好像會唱戲，美萍說過，小時候父親教她練嗓子，要求特別嚴，她還經常哭鼻子。”

嚴寒梅立即拿起電話，給大隊長武海峰打了過去，讓他查一查胡達才的家庭信息，不一會，武海峰回了電話，確認胡美萍的父親，正是臨海閣客棧的勤雜工老胡頭——胡達才。

離開萬老太太家，周薇說：“師傅，現在看來，王秋實和老胡頭應該是同伙，我覺得，當年胡美萍跳樓自殺，肯定和劉美珍有脫不開的關系，他們一個要替前妻報仇，一個要替女兒報仇，有合伙作案的可能。”

王藝嘉說：“我記得那次去王秋實家，他背誦了一首詩：閑庭獨坐對閑花，輕煮時光慢煮茶，不問人間煙火事，任憑歲月染霜華……現在想來，他之所以背誦這首詩，明里是告訴我們，他來島上是為了享受退休生活，其實，也是讓我們產生錨定效應，為他即將殺害劉美珍做好鋪墊。

”

“哈哈，藝嘉，你現在也會心理分析了啊？”

王藝嘉撓了撓腦袋：“哪里，俗話說強將手下無弱兵，國組長這麼厲害，咱們得趕緊學點東西，否則，就枉費國組長的栽培了。”

當天下午，老國一行人在市電視臺見到了導演老馬和美發師郭姨，老馬刮著錚亮的光頭，下巴上留著一撮山羊胡，郭姨四十多歲，穿著得體，嚴寒梅說明了來意，郭姨首先介紹：“那晚是最后一次彩排，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之前的春晚都是我替她化的妝，算是老熟人了，她平時都是有說有笑的，那天除了和我打了聲招呼，一直是心思重重的樣子，只和她女兒說過幾句話，之后悄悄抹了兩次眼淚。”

“她女兒當時也在場，是嗎？”

“是啊，那會兒她女兒在市歌舞團下屬的幼兒園上學，是過來伴舞的……”

老國突然問：“你確定那是胡美萍的女兒嗎？”

郭姨笑了笑：“當然肯定了，那孩子挺可愛的，穿著白色的連衣裙，頭上扎著紅色的蝴蝶結，打扮得花枝招展，她老是照鏡子，不停問她媽媽漂不漂亮，要媽媽夸她。”

“當時那女孩多大了？”老國問。

“伴舞的孩子有十幾個，都是大班的孩子，可能六歲吧，翻過年到了暑假，就上一年級了。”

老國皺著眉頭，不再言語。

郭姨接著說：“當時我正替她做頭發，只做了一半，美萍忽然站起來往外跑，我當時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跟了出去，就見她瘋了一般往樓上跑，當我趕到樓頂，她已經爬到了欄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