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留下的是塵然和梁龍。

　　梁龍聽到這個消息后整個人都不好了，貌似想要再爭取一下。

　　但江城帶著胖子轉身就走了，蘇小小在多看了塵然以及角落里的老女人一眼后，也離開了。

　　梁龍看樣子想跟著他們一起走，但在察覺到身后那股莫名的視線后，她像是喪失了行動的能力，呆滯了一會后，又乖乖坐下了。

　　塵然依舊是那副和煦的臉龐，只不過不是對著梁龍，而是另一邊，神神叨叨的老女人。

　　一股濃烈的危機感，沿著梁龍的脊柱一點點向上攀附。

　　……

　　江城帶著胖子在海邊溜達，浪花打在他們腳下，褲腿都被打濕了，腳掌踩在濕漉漉的鞋里，發出“嘎吱嘎吱”的怪聲。

　　江城盯著腳下，又時不時看一眼大海，臉上浮現出思考的神色。

　　“醫生，”胖子好奇問：“你瞧什麼呢？”

　　“這海里……好干凈……”江城說。

　　“是挺干凈的，你看這沙子多細，”胖子用腳撥開地上一層細沙，露出下面的沙子依舊很細，拋開這里的危機不談，著實是處度假勝地。

　　“我不是說這些，”江城吐口氣，看著腳下被海水潤濕的路徑，繼續說道：“現在是退潮時間，灘涂已經露出來了，居住在海邊的人會選擇趕在這段時間來撿海，也就是一些因為退潮而來不及回到海里，被困在低洼處的魚蝦海螺一類。”

　　他指著前面一大片寬闊的地方，“可你看看，別說是魚蝦了，就連半個死貝殼也沒有，這海里……好像是空的。”

　　胖子眨了眨眼，隨后像是反應過來似的，點點頭說：“醫生你還別說，我剛來的時候也在想，這海邊怎麼這麼干凈，原來是這樣。”

　　現實中的海正常條件下肯定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胖子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突變說：“醫生，這會不會是要出什麼事的前兆？”

　　他舔了舔嘴唇，眼神前后瞟了瞟，繼續說：“我記得我聽過這樣的事，大概是說沿海的漁民發現海邊附近有異常，結果沒多久，就發生了大災難，死了可多人了。”

　　江城搖頭，“不一樣，你說的那種情況應該是大海嘯來臨前的預兆，海嘯通常是由海底地殼發生斷裂，滑坡，或是火山噴發引起的。”

　　“通常表現為深海生物，就類似皇帶魚一類的生物大量擱淺在岸邊，鯨類的無端沖撞，自殺在淺灘，和現在的情況正相反。”

　　現在的情況是海岸過分干凈，什麼都沒有。

　　胖子咽了口口水，看著江城，小聲問：“醫生你有什麼想法嗎？”

　　這里的異常是顯而易見的，但對于江城這種人來講，有異常也就意味著有線索。

　　噩夢中他不擔心看起來就很古怪的東西或現象，就怕一切都看起來合情合理。

　　摸了摸下巴，江城看樣子也在思考。

　　等了半晌沒見江城搭理自己的胖子有點坐不住了，他頓了頓，接著用帶著哀求的語氣說：“醫生你想到什麼就和我說說唄，不瞞你說，我現在有點害怕……”

　　江城罕見的沒有趁機嚇唬他，而是直接說道：“兩種情況，”他開口說：“第一，這里被某種詭異的力量所影響，導致了現在這種情況。”

　　胖子看著江城，半晌后問：“那……那第二呢？”

　　“呼——”江城吐口氣，抬頭看向胖子的眼睛，后者不禁愣了一下，“胖子，”江城緩緩說：“我懷疑這里根本不是我們的世界。”

　　胖子聞言停頓了幾秒鐘，接著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醫生的話完全顛覆了之前二人對于噩夢的設想。

　　在原本的猜測中，噩夢是真實存在過的，被某種力量沿著時間長河所截取出的一段真實歷史，換句話說，它是有頭有尾，有始有終的。

　　無論被選中進來的人，做了什麼，是生是死，都不影響作為真實事件存在的，這件事的結局。

　　他們所能影響的只有過程。

　　可如果噩夢并非真實世界，真的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夢的話，那麼它自然也無需遵守真實事件所概括下的有始有終。

　　更重要的是……邏輯。

　　所以……！！

　　它很可能是無解的！

　　也就是說無論他們做什麼，得到了何種線索，是否勘破了真相，最后的結局都是死，死法可能是毫無邏輯的，千奇百怪，甚至無厘頭。

　　海嘯，地震，建筑突然坍塌，甚至是憑空蹦出幾只妖怪將幾人撕碎……

　　這都有可能。

　　畢竟，夢是無需邏輯的，它只是一個被架空的，存在于虛幻中的，莫名的載體。

　　“醫……醫生……”想到這里的胖子牙關都在打顫，他的兩只眼睛微微突出，“你……你是說我們……”

　　江城只看了胖子一眼，就大概猜到他在想什麼，“這只是最極端的例子，大概率沒有那麼糟，至少我們之前經歷的任務都是有跡可循的。”

　　“或許……”江城想了想，最后還是沒有開口。

　　“醫生，”胖子說道：“求你讓我死也死個明白吧，下次投胎我也知道提前和人家怎麼說。”

　　江城猶豫片刻，才開口道：“或許……我是說或許，這里只是我們所在世界的另一種表達，嗯……另一種表達方式。”

　　“表達方式？”胖子怔怔的盯著醫生，顯然沒懂后者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