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管道的左邊，我腳的方向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他正站在管道的前面，只要低下身，就能看到我們。

我緩緩抬起脖頸，壓著喉嚨里的呼吸，看到了一雙黑亮的皮鞋。

我認識那雙皮鞋，是姜全的。

一時之間，我心中百感交集。

但我什麼也不敢說，只能緊緊地抱著女兒，將她的頭靠在我的胸膛上，我輕輕對她比了一個「噓」的動作。

女兒十分乖巧，緊緊抿著嘴唇，連呼吸都放緩了下來。

「你說，她們躲去哪里了？」

姜全的聲音里不像平日里的溫和，而帶上了一絲痞氣。

寂靜中，「咔嚓」一聲，是打火機的聲音。

我瞬時愣住了——姜全平常并不吸煙。

「我怎麼知道！一切都被你搞砸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

劉偉氣急敗壞地罵道。

同時，我頭頂的方向，管道的右邊也出現了一道人影。

那人也是緊緊靠著管道站著，灰白色的運動鞋、灰色的褲腳，距離我的頭只有二十幾厘米。

我甚至能聞到上面傳來的濃重血腥味。

是劉偉的。

「是你搞砸了我的計劃！而且你還殺了我用來警示的狗！」姜全聲音冰冷，「剛剛你是不是找到彩票了？藏起來了故意在這兒演戲呢？」

「是你的狗擋了我的路！蠢貨，趙萌萌騙了我們，那里根本沒有彩票！」

隨著劉偉氣悶的嘶吼，他一腳踹在了面前的管子上。

管子劇烈晃動了起來。

我全身一顫，額頭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低下頭，我看到小婉的臉整個都白了，我只能緊緊地抱著小婉的頭，緊緊地咬著自己的嘴唇。

「你說，我們到處都找過了，哪里都找不到她們。

這里這麼多管子，她們會不會藏在這些管子里？」

劉偉的聲音，冷颼颼的。

（十五）

「砰！」

我感到管子又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腳。

四周的晃動讓我頭暈目眩，懷里的女兒眼角已經溢出了淚水。

但是我們誰也沒有出聲。

「別想引開我的注意力！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自己找到趙萌萌，獨吞彩票！」

姜全的聲音里充滿了戾氣。

劉偉突然笑了，笑聲里充滿了玩味：「好吧，看來你也不是這麼好騙的。不如我們……合作一下？」

「怎麼合作？」

「我們一起找趙萌萌。」

「找到后呢？一起逼問出彩票的下落，再一起分錢？其實一人一千萬，倒也不少。」

「哈哈姜全，你可是趙萌萌的二十四孝好老公啊，舍得逼她？」

「拉倒吧劉偉，你還是小婉的父親呢，你怎麼不說把錢留給孩子？」

相互擠對過后，兩人竟然大笑了起來，頗有相見恨晚的架勢。

……

（十六）

后面的話，我已經聽不下去了，腦子一陣嗡嗡作響。

直到這兩人走遠了，我還處于混亂的狀態。

過了許久，懷里的女兒輕輕拍了拍我的手，我才發現自己愣神太久了。

抱著女兒費勁地爬出管道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今天陰天連一顆星星也看不到。

我整理了下心情，剛想要抬頭跑走。

「咔嚓。」

「咔嚓。」

黑夜中，一前一后兩道光打在了我的身上。

「嘿嘿，我就說，到處找不到，她們肯定藏在這些管子里吧。」

劉偉堵在了我的前面，他一手拿著手電，另一只手拖著那個巨大的斬骨刀。

「萌萌，我太傷心了。我都要死了，你都不想著來救我。

」

身后的路，被姜全堵上了。

他的右肩上，還扛著那把巨大的斧頭。

（十七）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我向旁邊退了兩步，緊緊地盯著左右兩邊封住路的兩人。

「我們？是你老公啊。」

兩個人同時邪邪地笑著，提著武器慢慢向我靠近。

我已退無可退。

「什麼人在那里！」

突然，一道怒喝傳來。

扭過頭，我看到遠處慢慢走來了一個人。

手上拿著手電筒，頭上戴著帽子，肩膀上的警徽閃閃發光。

劉偉和姜全也看到是警察來了，轉身就要跑。

但是在另外兩個方向，又沖出來了三個人，很快將姜全和劉偉抓住，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一瞬間，我松了口氣，腳下一個趔趄。

在我脫力摔倒在地上的一剎那，一只溫暖的大手撈住了我。

面色和善的警察幫我把女兒抱了起來，又輕輕地把我從地上扶了起來。

「不用害怕，我們聽一位女士報警，說看到有人提著一把刀要進入附近小區，因害怕發生事故，讓我們來看看。」

那一刻，我簡直熱淚盈眶。

「有，有人要殺我們……」

（十八）

「你倆怎麼回事？都什麼人？說！」

警察這時候將姜全和劉偉押到了我面前。

「萌萌，你給他們說，我是你老公啊。」

姜全看著我，眼里充滿了渴望。

「老婆，把一切告訴警察，這是讓這個混蛋繩之以法的好時機。」

劉偉乞求似的說道。

沒想到這兩人如此厚顏無恥，這時候了還在裝。

躊躇了半天，我決定將我知道的一切完完整整地說出來，讓警察來判斷。

抬起頭，我開口對警察說道：「我數日前失憶了，醒來后，他說他是我的老公。

」

我指了指姜全。

……

幾名警察皺眉在旁邊聽著。

期間，姜全和劉偉多次想要打斷我，不停地在旁邊自證清白，最后被警察按倒在地上，用手銬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