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給我媽打了幾通電話，但奇怪的是，對面一直處于正在通話中。

無法接聽。

我強烈壓下心頭的不安，想盡快趕回家里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誰知剛走到一半，我就看到林子后面些許亮光。

這個點了，怎麼還會有人在這麼偏僻的地方？

好奇心作祟，我朝著有光的地方走去。

誰知不看還好，這一看，整個人頓時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幾穿著道士服的人圍著一個小墳包，正拿著鐵鍬挖土。

似乎……要將墳里的東西挖出來。

而一旁站著的，是仙婆。

心頭隱隱有幾分不祥的預感。

可現在，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在這時，仙婆似是發現了我的存在。

在看到我的一瞬，她先是微微愣了一下，接著詭異地彎了彎嘴角。

她嘲諷道：「我沒來找你，你居然還自己送上門了。」

事到如今，我也沒必要躲藏了。

干脆將事情弄個清楚，我冷聲問：「你這是在干什麼？」

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東西，仙婆嘴角扯出一抹詭異的弧度。

「干什麼？當然……」像是迫不及待一樣，她朝我靠近了幾分，一字一句道，「是替你換命呀！」

我不禁后退了幾步，吼道：「你怕不是要用我的命換死人的命！」

我看著那個幾乎已經被刨出一半的尸體，問：「所以，墳里是誰？」

仙婆頓時也斂了神色。

看著已經不成形的小墳包，竟露出些許傷感的神色。

那是我第一次從她的臉上看出情緒。

她直直地看著我，一字一句道：

「拿你的命，救我的女兒。」

女兒？

我從沒聽說，她有女兒。

我感覺實在無理。

「為什麼，偏偏是我？」

她步步朝我逼近，此刻眼底只剩下狠戾：

「你沒有聽說過，父債子償嗎？」

我爸？

可我爸明明……從我出生的時候就已Ťųƭū́經死了。

我只依稀聽我媽說過，我爸是在鎮上做生意，出了意外事故。

「你只怕還什麼都不知道吧。」仙婆冷笑，「你爸的第一任妻子，根本就不是你媽。」

像是窺探到什麼秘密，我只能僵硬地愣在原地。

我冷聲開口：「你什麼意思？」

「在你出生之前，你爸曾從鎮上買了一個童養媳。

「買來的媳婦，從來都是不值錢的，她在你家里，吃了不少苦頭。

「后來，童養媳懷了他的孩子，卻在生產之時大出血，沒了性命。」

仙婆看著我，嘲諷道：

「可你爸是怎麼做的呢？他居然在自己妻子還沒咽氣的時候，就將她活活地埋在了地下。」

說到最后，對方的聲音居然有幾分哽咽。

「他讓她被泥土腐蝕，被老鼠啃咬。

「甚至讓道士作法，將其永生永世地困在地底下……」

……

可這段過往，我并不知情。

我說：「所以，那個童養媳，是你的女兒。」

想到笑笑，我又問：「可這和笑笑有什麼關系？」

「狗蛋和鐵柱……」我頓了頓，「也是你殺的？」

提到這，仙婆頓時笑出聲，幾近瘋狂。

好一會，她說：

「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他們都該死。」

16

「我原本，是想讓我那乖女兒的魂魄留在你身邊，日夜磨合，這樣才不會在換命之時有所抵撞。

「后來阿女的靈力逐漸強了些，我便給她找了具肉身。

「原本，她是可以陪我一段時間的……」

仙婆惡狠狠地看著我，仿佛要將我拆之入腹：

「都怪你那倆朋友，他們該死！」

我承認，他倆是做了壞事，也理所應當受到懲罰。

可是，我是無辜的啊……

仙婆沒再等我解釋，而是用繩索將我捆綁了起來。

我驚恐, 哭喊道：

「非得是我嗎？」

她看我：

「必須是你。

「我培養了那麼久的至陰之人，非你不可。」

所以，我一直以來喝的藥物，根本不是什麼救命的。

什麼作法度我陽氣，也都是假的。

她做的一切, 都不過是方便為她女兒換命。

仙婆將我捆綁后, 又在我身上貼了符咒。

就在我幾乎萬念俱灰的時候。

一抹紅色身影從樹后出現。

仙婆留意到笑笑出現, 瞬間激動起來：

「來來乖女，你來得正好。

「今天，媽今天就讓你回到自己的身子。」

笑笑沒說話，而是直直地看著我。

語氣里, 像是有幾分歉意：

「對不起……你是個好人。」

我笑：「假惺惺什麼呢？」

「留在我身邊那麼久, 不就是想要我這條命嗎？」

笑笑抿了抿唇, 低頭小聲道：

「我知道, 當時這具身體受到傷害的時候，你是想救她來著。」

可是, 那又怎麼樣呢？

我冷笑。

沒想到那麼歹毒有心機的仙婆, 倒是有這麼一個純情的女兒。

見時間差不多了, 仙婆朝笑笑道：

「乖女，快過去，我這就給你們換命。」

笑笑僵在那不動，卻抵不住仙婆的逼迫。

距離我只有一米的時候, 她再次回頭：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沒人回應, 便是回應。

笑笑蹲在我面前, 慘笑道：

「對不起啊。

「我知道，其實你是無……」

剩下的話，她沒能說完。

我拿出和尚給我的佛珠, 毫不猶豫地砸在她的身上。

我苦澀地扯了扯唇：「該說對不起的, 是我才對。」

之前在寺廟, 和尚給了我佛珠。

他告訴我，想破解對方想換命的圖謀, 就只能從源頭斬斷。

那就是，直接讓需要換命之人的魂魄消失。

這樣一來, 仙婆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的。

笑笑滿眼不可置信, 接著像是受傷般熱淚盈眶。

又像是痛苦一般緊皺著眉頭，最終直直地倒在地上。

全程不過幾秒鐘。

等仙婆反應過來，整個人癱瘓在地。

她喃喃道：「完了，都完了。」

我轉身離開的瞬間，對方情緒像是開了閘的洪水。

瞬間崩潰, 泣不成聲。

回到家, 我媽見我一個人回來，問：

「笑笑呢？我剛看她出去。」

我看著我媽像是清明又有些糊涂的眼神，淡淡道：

「死了。」

我媽像是沒反應過來，嘴角的笑僵在臉上。

我重復道：

「我說, 笑笑死了。」

我媽這才像聽清楚, 慢慢放下上揚的嘴角。

接著像是提線木偶一般，緩緩轉身。

我聽到她說：

「死了好啊，死了好。

「沒事。

「媽再給你買新的媳婦。」

17

后半夜的村子幾乎被警笛聲包圍。

接著是挨家挨戶地搜羅。

我知道，他們是在找那些被拐賣來的女孩。

18

晚上如廁的時候, 我瞥見鏡中另外一個人影。

女孩穿著紅色嫁衣。

臉色烏青發黑，嘴唇毫無血色。

那樣子，活像一個小鬼。

我彎了彎唇。

「終于等到你。」

—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