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塞尼奧爾的視線,讓這個“秘偶”轉而看向地面。
那一塊塊石板上除了布滿裂紋,還殘留著一些奇怪的痕跡,它們呈暗紅色,人類額頭大小,時有交疊,一直往大廳盡頭延伸過去。
這一刻,克萊恩腦海內自然想象出了一幕場景:
一位位虔誠的信徒匍匐于地,往前爬行,每走一段距離,就用額頭重重撞擊地面,撞出鮮血。
見格爾曼.斯帕羅目光回轉,不再打量,阿爾杰試探著問道:
“遠古太陽神?”
與此同時,他莫名覺得格爾曼.斯帕羅側方有陰冷之風吹來,懷疑周圍有潛藏的幽影或者怨魂。
聯想到那只變異卷毛狒狒被奇怪控制的事情,阿爾杰隱約猜到了點什麼,但沒有說出來。
聽見“倒吊人”的問題,克萊恩本想低笑一聲,回一句“你也可以稱呼祂創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但旋即察覺到這語氣和用詞更接近“愚者”,而非格爾曼.斯帕羅,遂克制住了自己,只是微微點頭道:
“這不難看出。”
阿爾杰無聲舒了口氣,對這座教堂深處埋葬的那件物品愈發期待。
兩人同時做出決斷,齊齊走向了大廳的盡頭。
等到靠近,克萊恩終于看清楚那里有一層層往下的臺階。
“地下區域?”他言語簡潔地問了一句。
阿爾杰搖了下頭道:
“我無法肯定,我沒有下去過。
“齊林格斯雖然有嘗試深入,但不到十分鐘就回到了這里,氣息變得相當虛弱。”
克萊恩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隨口說道:
“你和他似乎很熟悉。”
換做別人這麼說,阿爾杰肯定當沒有聽到,不正面回應,可在他心里,“世界”格爾曼.斯帕羅是“愚者”先生的眷者,他的問題也許代表著那位存在的意思,必須慎重對待。
斟酌了幾秒后,阿爾杰低沉說道:
“我和他是同鄉,在同一個小教堂內做過仆役。
“那里的牧師是位易怒暴躁喜歡懲罰仆役的人,齊林格斯接受不了,偷偷逃走,成為了海盜。”
還有這麼一段過往啊……“倒吊人”先生也是有故事的人……克萊恩沒做深入的詢問,在無比安靜的廢墟教堂內,沿著階梯一層層往下走去。
雖然他的腳步聲已非常輕微,但在這樣的環境下,依然明顯,遠遠蕩開。
很快,兩人走完了階梯,又看見了一個有拱券的門洞。
門洞兩側,分別立著兩道黑影,靜靜地,無聲地,永不改變地立著。
克萊恩和阿爾杰同時停住了腳步,望向那兩道黑影,發現是兩尊石像。
它們都是男性,通體呈灰白色,一個穿著水桶狀的全身盔甲,一個披著較有近代風味的夾克,表情都充滿痛苦,眼睛凸了出來,仿佛在瞪著什麼。
看到這一幕,克萊恩突地打了個機靈,想起了之前在外界的遭遇:
他和阿爾杰也出現了石化的跡象,幸好及時擺脫了影響,沒有真的變成雕像!
這……不會是有同樣遭遇的人類吧……如果我們剛才被石化,是不是也會被“搬”入這座古老教堂的地底,幾百年幾千年不變地看守著一個門洞?那石化的力量不是在畏懼這片遺跡嗎?克萊恩莫名恐懼,頭皮隱有點發麻。
他控制住表情的波動,側頭看了眼“倒吊人”,發現這位粗獷的海上男子瞳孔同樣有變大,握著短刃的手也明顯緊了不少。
“倒吊人”先生也有相同的猜測啊,不需要我再說明什麼了……克萊恩指了指門洞道:
“里面可能還有更多的石制雕像。”
阿爾杰點了點頭,半擔憂半開玩笑地說道:
“只希望不要看見我們的。”
如果我們一邊堅信自己擺脫了石化的效果,一邊又在地底區域看見自己的雕像,那就是一個恐怖故事……克萊恩想了兩秒,對“倒吊人”道:
“你有夜視能力嗎?”
他真正的意思是,馬燈的光芒在純粹黑暗的地下部分非常顯眼,容易引發不必要的變化,所以,如果有夜視能力,最好熄掉火光。
而這隱藏的含義,他相信“倒吊人”先生能夠品得出來。
阿爾杰坦然回答道:
“有。”
一位能深潛的“水手”途徑序列者,必然有“夜視”的能力。
克萊恩看了他一眼,沒有開口,但表露的意思已是非常明顯:
那你為什麼還要用馬燈?
阿爾杰鄭重回應道:
“一是誤導敵人,當他們看見我使用馬燈照明時,會本能地認為我沒有‘夜視’能力,等到他們破壞掉馬燈,努力創造出黑暗的環境后,我就可以給他們一個驚喜了。”
真陰險啊……克萊恩一時竟找不到語言應對。
阿爾杰繼續說道:
“二是防備類似白銀城的情況,純粹無光的黑暗里也許藏著極致的危險。”
有道理……克萊恩沒再示意對方熄滅馬燈,當先越過那兩尊石雕,在它們凝固著痛苦的眼神里,步入了通往地底區域的門洞。
——因為不知道石化雕像究竟代表什麼,也不清楚被石化的人是否已徹底死去,克萊恩沒有嘗試打碎它們,收獲可能存在的非凡特性和神奇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