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木派出來的水鬼,在攔截狐貍?
這個念頭從我腦中一閃而過之間,木船前方便是水花暴起,八道披頭散發的鬼影,隨之浮出了水面,與圍上來的狐貍對峙在了一處。
成串的水珠順著水邊的發梢不住滴落,方圓數十幾米之內的水域也殺機暗涌。水中的狐貍雙目兇光連閃,不斷交錯著身形,似乎在排列著某種陣型,準備沖破水鬼的防線。
驀然,狐群與水鬼像是同時接到了某種信號,一齊向對方沖擊而起,水面上一時間白浪四起,鬼哭與狐鳴,人影與狐影,瘋狂地糾纏在了一處。
狐群雖然難以沖開水鬼的防線,雙方掀起的浪頭卻把我的木船推向了遠處。
我緊緊抓著船舷想要穩住身形的當口,卻聽見子木說道:“去看著弩箭,石狐要來了。”
我轉身撲向了弩箭之間,小船已經被水推到了十多米開外,比起遠處鬼狐之間的廝殺,這里的水面卻平靜得令人窒息。
在我的眼里,每一處水面都像是暗藏著人影,那只石狐似乎隨時都能沖破水面,出現在我的眼前。但是,對方又遲遲沒有動靜,仿佛是在故意消耗我的耐性,等待出手的時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也因為盯著水面太久,忍不住的想要眨眼。
子木卻在這時開口道:“小九,我數到三,要是石狐還不出來,你就用刀把自己身上的皮給剝下來一塊。放心,你就算把自己的皮給剝沒了,我也能給你換上一身羅剎鬼皮。”
我明白了,我身上這張皮說到底,還是石狐的東西,我把自己的皮給毀了,石狐什麼都得不到。
只有我下得了狠心,才能逼得出石狐。
我咬牙之下,又往自己身上抓了下去。
這一次,沒等我撕開身上的傷口,水中就泛起一片刺眼的血色,乍看上去,就像是有人在水下被割開了喉嚨,才讓鮮血在水面上蔓延開來。
石狐在那片鮮血下面?
我本能站起身來,將弩箭對準了水面!
與此同時,子木的身形也出現在了水里,一聲挑釁似的鬼哭隨之沖天而起,水面像是被那哭聲撕開了一道幾米長的口子,血水向裂口兩側不住翻涌之間,全身是血的石狐也在水下露出了形影。
仰面躺在水中的石狐,忽然雙目暴睜,眼中兇光四射,攪動水花向子木的方向反撲了過來。
一紅一白兩道人影在水下打成了一團。
我緊盯著那水底來回交錯的人影時,卻忽然聽見石狐在我耳邊說道:“你在找我麼?”
我嚇得手上一抖,就把一支弩箭給打進了水里!
等我猛一回身的工夫,背后卻連一道人影都沒有。
我剛才清清楚楚地聽見了,石狐在我背后說話。
我背對仍舊在翻動的水面站了好一會兒,才把手伸向了另外一架重弩。這時,我卻覺得胸前一緊,等我低頭看時,我胸口上已經出現了一雙沒有人皮的血手,我還沒來得及掙扎,那兩只手就交錯在一起把我勒進了對方的懷里。
我只覺得溫熱的液體,透過了衣服貼在我的背上,石狐的聲音也再次貼在我耳邊響了起來:“你還有一只弩箭,你可以把它調過來殺我啊!只要你下得了狠心,就能把我們兩個一起射穿。
你敢麼?”
第十二章還是跑了一只狐貍
石狐在我耳邊說話之間,僅剩的那架重弩竟然自動轉了過來,鋒利的箭尖直指我的胸口。
石狐嘻嘻笑道:“你身子動不了,腳還能動,你碰一下弩箭的繃簧,我們兩個就能同歸于盡了。你碰啊!”
我在石狐的鼓動之下,抬起腳來伸向了重弩的繃簧,用腳趾一下下地撥動著繃簧邊緣,押在弩床上的長箭,也在隨著我的腳趾一下下的顫動,似乎隨時都能激射而出。
“你碰不著繃簧吧?我幫你啊!”石狐故意把我往前推了一下,我的腳趾也正好勾在了繃簧上。
那個時候,我的腦子幾乎是一片空白,除了想要跟石狐同歸于盡,再沒有什麼別的想法了。
腳趾勾住弩箭的繃簧,就要往前蹬。
千鈞一發之間,韓宗忽然出現在了我的眼前,一巴掌拍在我的腦門上:“醒來!”
我猛地打了一個激靈,跌坐在了船上。
等我再看的時候,船上哪有什麼石狐的影子,由始至終都是我一個人站在船上,伸著一只腳去勾弩箭。
我這是被狐貍給迷住了!
我剛反應過來,船艙的門窗就全部向外崩飛而起,帶著血腥氣的陰風猛然灌入艙門當中,全身血色的石狐,同時出現在了艙門與窗口之外。無論我從什麼方向往外看,都能看到踩在水上的血紅色人影。
圍在船外的石狐冷笑道:“終于是把你這只老鬼給引出來了,你還剩下一只弩箭,能找得到我的本體麼?”
原來,石狐剛才控制著我去撥動重弩的繃簧,就是想要引出韓宗。
韓宗不可能背著一把重弩沖過來救我,他放棄了重弩就等于是廢去了我們第二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