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侄媳婦總是夢見有一只小鬼坐在自己肚子頂上沖著她笑,一個勁兒告訴她,我們還有幾天就見面了。
那只小鬼說的日子,正是我侄媳婦的預產期。
我哥跟我商量了之后,一咬牙把家給搬到了山神廟里。那是,我早就看好的地方,想要借著山神廟壓住邪氣,想要換那孩子一命。
老陳說到這里停了下來:“先生,你還要再往下聽麼?如果,你也是術士的話,就應該知道,有些事情聽完了,可就粘在身上了,想甩都甩不掉啊!”
我淡淡說道:“那孩子后來救回來了麼?”
老陳道:“算是救回來了吧?因為,他是小年那天生的,我哥給他起名叫陳小年。就是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還活著。”
“陳小年?那不是我同學麼?”孟青禹驚聲道:“他跟我說過,他生日那天是小年。”
老陳也激動道:“你同學的父親叫什麼?”
孟青禹想都沒想就說道:“叫陳爭先!”
“這就對上了!”老陳道:“你說的陳小年,就是我侄孫。他現在……”
我打斷了老陳道:“你先往后說,等你把事情說完了,我再告訴你,陳小年的下落。”
“嗯,也好!”老陳點頭道:“那天,我們上山之后,我就算好了時辰,只要侄媳婦不是在子時生產,她就能躲過一劫。如果趕上子時,只怕是我們全都得出事。”
可是,這越是怕什麼就越是來什麼。
我侄媳婦正巧就是在子時生產,當時就惹來了陰火燒山。
那時候,漫山遍野的都是鬼魂,我連著去請出了五位陳家先祖的魂魄,都沒能打退那些惡鬼。就在我跟鬼魂拼死拼活的時候,我侄媳婦就滿身是血地從山神廟的供桌上坐了起來,眼眶子里在一個勁兒往出滲血,頭發就像是被風吹了一樣漫天亂舞,瞪著我和我哥呵呵怪笑。
我哥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兒,侄媳婦就凄凄冷笑道:“陳文山,你想要這個孩子麼?”
“我告訴你,這個孩子長著獠牙,生下來就得吃人,你還敢要嗎?”
我哥怒吼道:“你就算生個鬼下來,我也敢要!”
侄媳婦死死盯著我們哥倆也說了一句:“這可是你說的!”
她的話一說完,廟里的山神像就轟一聲滾下了神臺。山神廟的廟頂也崩了,磚頭瓦塊也一起往下掉。我也就是那麼一愣神的工夫,腦袋就像是被誰狠狠錘了一下,當場昏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和我哥被一陣嬰兒的哭聲給叫醒了過來。
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第一眼看向了廟門外面,滿山的陰火早已經停息了,除了遍地落葉,山門外再找不著其他什麼東西了。
我再一轉頭,才看見滿地瓦片里躺著一個嬰兒,趕緊脫了衣服把嬰兒給包了起來,我和我哥還沒來得及仔細端詳懷里的孩子,就聽見我侄子冷森森地問道:“爹,叔,那孩子是不是長著獠牙,你給我看看。”
我哥抱著孩子往后退了幾步:“胡說八道什麼,還不去看你媳婦去!”
“她死了!我媳婦死了!”我侄子像是瘋了一樣指著我喊道:“她被咬死了,你讓我看看那孩子是不是長著獠牙,是不是吃了人肉!”
我侄子說著就要往上沖。
“放屁!”我哥一腳把他踹倒在了地上:“趕緊收拾一下,我先帶孩子回去。”
我哥抱著孩子,頭都沒抬地跑回了家,誰都不讓看。等我看見那孩子的時候,他已經滿嘴是血了,我約莫著,那是我哥偷著把他的獠牙給掰掉了。
我和我哥是先一步回了家,把我侄兒給留在了山上處理他媳婦的后事。結果,我侄兒到了半夜才回來。
他回來的時候,已經不是人了。
他不僅弄得滿身是土,眼珠子還紅得嚇人,嘴角上面全都是血,一只手里拎著菜刀,搖搖晃晃地往家里走。
我連著喊了他幾聲,他都不答應,眼睛就那麼死死盯著屋里,看那樣就像是要殺人。
我一開始還以為他是傷心過度迷了心竅,就想用靈符給他還還魂兒,結果靈符一拍在他身上就著了火,我這才知道,他已經死了,趕緊就跟他扭打在了一起。我們兩個動手的聲音太大,把左鄰右舍的人都給引了過來。
那些人看著我侄兒倒在了我腳底下,有人想要幫忙把他拽起來,卻發現他已經沒氣了。當時,就有人報了警,我也就被人抓了起來。
那時候,我也沒法證明自己殺的是具尸體,就這麼被關在看守所里等著判刑。
我一直不甘心就這麼被惡鬼擺了一道,就在看守所里起了三卦,想要看看我那侄孫的來歷,結果卻弄瞎了自己的眼睛。
我在看守所出了事兒,加上也到了一定歲數,法-院才沒判我死-刑,只是判了一個死緩。
我算卦瞎了眼,這身本事就算廢了,我也就對出獄沒了念想,一直在監獄里混吃等死。
老陳說到這里停了下來,我卻看向對方道:“你最后那三卦,不會是什麼都沒算出來吧?”
算命這種事情,只要是個術士就都會推算,區別就在于有人把算命當做輔助,有人卻是專攻一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