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天城里江湖八門:巾、皮、彩、掛、平、聊、調、團。巾門,干的就是卜卦算命、畫符念咒、看風水的買賣。
李天寶淡淡一笑道:“小兄弟,你到底是想賣東西,還是想盤道兒?”
我趕緊拿起桌上的燈籠說道:“我就是好奇問問,要不,咱們先看看東西?”
“行!先看東西。”李天寶站起來,跟著我走出了門房。
我早就在貝勒府里踩好了盤子,往那鎖著床的房子去,該怎麼走,我是一清二楚。
我正合計著怎麼套李天寶的話兒,他倒是先開口了:“這貝勒府有點意思,活人住的地方,修了一條鬼走的道兒。”
我頓時就打了一個激靈:我跟那老頭認識這麼長時間,怎麼沒聽他說過?
我故作鎮定的說道:“李爺,你開玩笑了吧?這可是貝勒府。”
“說的就是貝勒府!”李天寶道:“你看看自己腳底下。那條用白石頭鋪出來的路,緊貼著墻根兒,墻上面瓦片子多往前探出來半尺,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那條道上都見不著陽光。那就是給死人進出的陰陽路。”
“陰陽路,本來每隔十步應該立一個石墩子,防著不知情的人往上走。這里的石墩子被人搬沒了,陰陽路還在,你稀里糊涂往上走,怕是早就讓死人盯上了。”
“你前幾天走這條路的時候,是不是感覺有人陪著你一塊兒走?”
我頭皮頓時一陣發麻,嘴上卻勉強笑道:“李爺,你故意嚇唬我。”
李天寶說的一點都沒錯,我既然是來踏盤子,就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滿院子晃悠,有幾次都是貼著墻根在往前走,走的就是這條陰陽路。
李天寶的那番話讓我心里直顫,但是,我在這個時候換路走,不就等于是告訴李天寶,我不是貝勒府的人了?
我也只能硬著頭皮帶著他往前走。
我想趕緊把李天寶給帶到地方,他卻不緊不慢地在院子里踱起了方步:“那貝勒這新房修的地方,也有點意思啊!按照風水方位,這可是大戶人家停棺材的地方。怎麼還修上房子了?”
“你沒往那屋子門口站吧?”
“沒……沒……”我這心里又是一沉:我都往那站了不止一回了。
我以前聽人說,棺材不能打好了就用,至少也得停上三年,徹底放干凈了棺材里的潮氣才能斂尸下葬。大戶人家,都是事先把棺材打好,停在背陽通風的地方。
那個地方最好是在整個宅院東北角的位置上,棺材正好在那壓著鬼門。
要是仔細算的話,那貝勒那新房可不就是應該放棺材的位置嗎?
我混進貝勒府之后,為了防著李天寶問我貝勒府的事情,特意在這片轉了好幾天,也趴著門縫看見屋里的梨花木床。
那張床,被人豎著放在屋里,床尾靠墻,床頭對著門口。
這是犯了忌諱啊!
床在屋里不管怎麼擺都不能順著門來,那不是擺床,是擺棺材。
而且,沒裝人的棺材,是棺頭朝里,棺尾對門;因為,抬棺材出門的時候,得棺頭在前面。棺材裝了人之后,正好是反過來。
我趴著門縫看著的到底是床,還是棺材啊?
我硬著頭皮領著李天寶走到了門口,拿出鑰匙就要開鎖,李天寶卻說了一聲:“你就這麼開鎖了?”
我心里頓時“咯噔”一聲,門上這一豎排的三道鎖,八成是有什麼說道。
但是,那老頭沒告訴我,怎麼開鎖,我也只能裝著糊涂說道:“李爺,您這話問的?鎖頭不拿鑰匙開,還怎麼開?”
李天寶倒是替我解釋了一句:“看來,你家大人是沒告訴你怎麼開鎖啊!這樣,我告訴你怎麼開鎖,咱們先進去看看貨,回頭再找你家大人商量價錢。”
“行!”我是探李天寶的底兒,又不是要賣床,他能進屋,這事兒差不多就成了。
李天寶從麻袋里掏出三根白蠟,點著之后立在了門框上:“我說一句話,你就開一道鎖,知道了沒有?”
“知道了!”我拿出鑰匙對準鎖孔的當口,李天寶退后了兩步,高聲說道:“一道鎖,隔陰陽,鎖開陰陽通,開鎖!”
我擰開頭道鎖,把銅鎖從鎖鼻兒里抽出來之后,頭頂上的光線明顯暗了一些。
我雖然看不見頭上的情景,但也能估計到,那是三根白蠟滅了一根。
李天寶再次說道:“二道鎖,壓黃泉,鎖開就見黃泉路,開鎖。”
我把第二道鎖拿下來的時候,就覺得身后像是多了點東西,我剛想回頭看一眼,就聽見李天寶喝道:“別回頭,小心看見黃泉路,你自己再走上去,就糟了。專心開鎖,旁的別管。”
到這會兒,我想跑都來不及了,只能咬著牙把鑰匙插進了鎖孔。
李天寶第三次開口道:“三道鎖,斷親緣,鎖開親緣續,游魂回家來。開鎖!”
我擰開了第三道鎖的當口,不僅頭頂的三根蠟燭全都滅了,就連我剛才提過來的燈籠也沒了亮光。
沒了鎖頭的房門“砰”的一聲大敞四開,那張梨花木床正對著大門出現在了我的視線當中。
我正想招呼李天寶的時候,卻被他扣住了手腕子:“你挺聰明,別人只知道盯梢,你卻敢跑到前面來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