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李天寶早知道,我不是貝勒府的人了。
李天寶根本不給我狡辯的機會,抬手往我身上點了兩下,我就像是被定了身一樣動不了了,被他拽著扔到了木床上。
李天寶站在床邊上說道:“這張死人床,你先睡下試試。要是你不死,我就讓你盤我的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殺人床2
李天寶說完,就一腳踢在了床腿上,梨花木床在一陣刺耳的摩擦聲中硬生生的調轉了方向,橫著貼在了墻上。
我心里頓時就一涼——這可是拔步床啊!就這麼讓李天寶輕描淡寫地一腳給踹轉向了?他得有多大的力氣?
還有,李天寶把床踢靠在了南墻上,這是想要逼鬼殺人啊!
老話講:床不靠南墻,靠南鬼壓床;
拔步床,靠南墻,床簾落,人必亡。
這梨花木床,就是拔步床啊!
拔步床,也叫八步床,就是最上等的婚床。床上帶頂,帶眉,帶雕花,床中得有欄,有柱,有踏腳。床底下還得再修出一個木頭的平臺,平臺的邊緣要比床沿再往外擴三尺,平臺四邊再修立柱,扣上雕花壁板。拔步床說是一張床,實際上,只要安上門就跟一座小屋子差不多了。
拔步床最不能往南墻上靠,要是床簾子一落,人在床上見了鬼,被活活掐死在床上,外面都沒人能看見。
梨花木床剛一靠墻,大紅色的床簾子就自動落了下來,那張梨花木床頓時變成了獨立的空間。
李天寶好像是在屋里點上了蠟燭,燭光從雕花床板上透進來時,整張床就像是被血給染了一樣,紅得嚇人。
我身子動不了,卻能感覺到光影的變化。我還沒弄清李天寶要搞什麼名堂,就見一道黑影從我眼前飛了過去。
那黑影,砰的一聲撞在墻上之后,又穩穩當當的落在了我身邊。
我轉著眼珠子往邊上一看,心里就罵翻天。李天寶這個王八蛋,竟然扔了一個穿著大紅喜服的紙人上來。
那紙人抹著兩塊紅腮不說,落下來的時候還是側著身子,兩只圓溜溜的眼珠子,正好就看著我的側臉。
那明明是個紙人,可我總覺得她那眼珠子像是能動,我只要一往她臉上看,就覺得她是在看我的側臉。
我在心里暗罵李天寶的時候,冷不丁想起一件事兒來。
我聽人說過,凡是干白活兒的人,都不能給帶眼睛的東西點睛。只有到了紙人,紙馬,要燒的前一刻,才能把眼睛畫上。要不然,紙人準能趁著先生不注意跑上一兩個。
李天寶往我邊上扔這麼個畫了眼睛的紙人,是要干什麼?
李天寶人在外面,卻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麼,慢悠悠地說道:“我這是在還原那貝勒新婚之夜的事情,我約莫著,這蠟燭燒過小半截,就該有什麼東西要你的腦袋了。你有工夫還是想想怎麼活命吧?”
不用李天寶說,我就一直在想著怎麼自救。
我早就知道,那家梨花木床鬧邪的事情,也害怕惹上冤魂惡鬼,來那家之前,就特意找巾門里畫符念咒的先生,打聽過遇上鬧邪的床,該怎麼辦?
那個先生告訴我,床會鬧邪不怕,只要你不往床上躺,就沒什麼大事,最多就是看見鬼魂坐床上。
要是你真躺那床上,鬼魂能出來的地方,無非就是上下兩個床板。
鬼魂不是從床頂上下來,跟你來個臉對臉兒;就是在床板下面跟你背靠背。
真要是遇上鬼欺床了,你也不用怕,趕緊從床上下來,你這條小命兒就算是保住了一半兒。
我在床上仰面朝天地躺了半天,沒感覺著背后上有什麼異樣。要是真有鬼魂殺人,那肯定是從床頂上下來。
我上半截身子動不了,兩條腿倒是還能動彈。我先是試探著把腳伸出去勾住了床尾的欄桿,可我還是覺得不怎麼保險,又把另一只腳伸向了墻面。
我一條腿剛壓在紙人的身上,就聽見耳朵邊上傳來一陣嗚嗚的哭聲:“你壓著我了。”
我腦袋里頓時“嗡”的一聲——紙人活了。我斜著眼睛往紙人臉上看了一眼,那紙人沒動,眼角上卻流出了兩行像是眼淚一樣的墨痕。
我心里雖然是在打顫,腳上卻一點沒停,壓著那紙人的身子把腳給頂在墻上。
我這邊沒來得及發力,就覺得那紙人像是在瑟瑟發抖,她還一個勁兒地哭喊道:“床頂上有人,有人下來了!”
等我往床頂上看時,床頂不知道什麼時候浮現一道垂著半條雪白的辮子的黑影。
只是那麼一眨眼的工夫,那道黑影已經從床上探出來了半個身子,張著雙手往床頭上摸了過來。
我借著外面的燭光看見對方面孔時,額頭上不由得冒出來一層冷汗,對方眼睛雖然是瞪得溜圓,眼眶子里面卻只有白花花的眼仁兒,難怪他一直是伸手往下摸。
這一會兒的工夫,紙人身上抖得更厲害了:“那人下來了,怎麼辦?”
不管那紙人怎麼喊,從上面下來的那道黑影就是不往她那邊看,一直吸著鼻子往我這邊挪,手也從左邊的袖口里抽出了一把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