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船上站著一個身穿長袍,長須垂在胸前的老者。對方在船上轉身之間,雙目如電地鎖定我們幾人的方向:“誰是葉家余孽?”
葉開剛要說話,就被我扣住了手腕:“別開口!”
“琥珀,那人是什麼東西?”我敢肯定,船上那個人絕不是鬼魂。
琥珀道:“那是施術者留下的一道意識。而且,那個術士沒死。意識被激活,他就能感覺得到,現在等于是你在跟他隔空對話。”
我看向對方沉聲道:“你是簡中正?”
簡中正卻連看都沒看我一眼:“葉天幽的后人如此無能麼?連自己是葉家人都不敢承認了麼?”
葉開再也安耐不住上前一步道:“你爺爺葉開在此。你就是什麼水仙簡中正?”
“正是老夫!”簡正中冷眼看向葉開:“你葉家不是自詡義字當先麼?老夫可以告訴你,這座金蟾陣,只有你葉家血可以破。”
“陣眼蟾神就在距離二十步之外的地方,只要會點功夫的人就能踩著石棺跳到蟾神跟前。你入了棺,金蟾陣不攻自破。這里所有人都能活。反之,就是你跟他們一起死。”
簡正中笑道:“葉開,如果,你沒學過其他秘術的話,金蟾陣就是你的墓地。這里的一切能壓制你葉家所有秘術。你跑不掉。”
我瞇起眼睛看向了遠處的簡中正:他所做的“虎陷泥沼”正中了葉開的死穴。能夠陷落猛虎的泥沼不在我們腳下,而是在葉開心里。
除非,葉開可以棄“義氣”于不顧,否則,他只能舍命救人。
葉開正想開口就被我扣住了手腕,簡正中卻冷笑道:“怎麼了?到了這個時候舍不得死了麼?你就跟葉天幽一樣虛偽。”
我淡淡說道:“姓簡的,你不用在那咄咄逼人。誰知道,葉開進了石棺,你會不會信守承諾?這種張嘴閉嘴就往出喊的承諾,怕是連小孩都騙不了吧?”
“哈哈哈……”簡中正大笑道:“老夫沒必要給你們解釋什麼,更沒有必要讓你們相信什麼?葉開不死,老夫就站在這里看你們怎麼死!”
簡中正干脆不說話了。
我從石棺分布的情況上大致估算了一下誰會先被毒氣入體鉆進棺材,才傳音道:“溪月,幫我通靈,我要去找馮瑞。”
溪月震驚傳音道:“你沒開玩笑吧?”
“我哪有心情開玩笑。”我沉聲道:“我知道,找馮瑞就是與虎謀皮。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就算我明知道這里是一杯毒酒,也得往下喝。別廢話。一會兒,我們就要堅持不住了。”
“好……好吧!”溪月遲疑著答應下來,才躲在我們身后開始通靈。
我飛快說道:“葉虎逼,我回來之前,你特麼別犯渾。咱們有血契,你死了,我馬上抹了脖子下去踹你。”
“我估計,簡中正的毒藥是在那些石頭蛤蟆身上,我們這邊蛤蟆分布數量少點,先送死的肯定是六扇門的人。”
“簡中正的話,六扇門的人也聽見了。弄不好他們就得逼著葉開去死。”
“他們要是敢動,該殺就殺,別猶豫。”
六扇門還沒徹底平定,梅格格帶來的人肯定還有一部分暗子。我從沒徹底相信過他們,他們死多少,我并不在乎。只要能保住我們半間堂的人,把他們全都當炮灰填了坑又能如何?
我在說話之間,已經進入了通靈的狀態。
當然,這次通靈,并不是去看靈體留下的痕跡,而是直接呼應附近的靈體,與其建立聯系。
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人就已經站在了被血染紅的階梯之上,腥紅的鮮血順著階梯不斷往下淌落,短短片刻就沒過了我的腳面。
我腳踩著血跡拾級而上,可是那血海階梯卻像是怎麼走都沒有盡頭,反倒是我身后不斷傳來潮水涌動般的聲響。
我回頭看時,看到的卻是無盡的血海。
先前消失的梅夢云正站在血海當中,目光陰冷地在跟我對視,腥紅的血水還在順著她的發髻滴滴淌落。
我僅僅是停了一下,身后的血海便連續淹沒了三層階梯逼近了我腳底,梅夢云也在血水中伸出雙手往我腳腕上抓了過來。
我卻像是不知道身后厲鬼逼近,昂首看向階梯道:“馮先生,在下依禮來訪,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我話音剛落,馮瑞就出現在了距離我不遠的地方,對方盤膝坐在一截雪白色的階梯上,居高臨下地看向我道:“客分三六九等,你以禮而來,我卻未必要倒履相迎。”
我不由得微微一皺眉頭:馮瑞對外面發生的一切了如指掌。他的意思也非常簡單,我不是他值得起身的客人,反而是有事相求,他也就不需要對我有什麼更好的態度了。
我淡淡笑道:“馮先生怎麼知道,我趕來見你,不是一個雙贏的局面?”
馮瑞不屑道:“你能給我帶來什麼?無非就是告訴我,你能幫我打開天鎖,但是條件是我得暗中相助。最起碼也得幫你救下外面的葉開,對不對?”
馮瑞的話,正是我此行的目的。他等于是僅僅用了一句話就讓我落進了下風。
我沉聲道:“馮先生說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