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先生講,過來抽他腦殼。
我走過去,在“王二狗”的頭上狠狠的抽了一記,和陳先生糾纏在一起的“王二狗”立刻閉上眼睛安靜了下來,就好像是睡著了一樣。而這個時候,陳泥匠的遺照又不知道什麼時候貼在了王二狗的臉上。
找塊板子來。陳先生吩咐我。
我到陳泥匠的屋里找了塊床板,抬出來放在堂屋地上,然后和陳先生把王二狗平放到上面。隨后陳先生在王二狗臉上的遺照上面放了一雙陰鞋。
我指著陳泥匠的遺照問陳先生,為麼子不直接把這個扯下來?
陳先生搖搖頭講,不能生扯,要講究點哈數(程序)滴。你去把燈點上。
這個時候我才想起來,我是帶著任務來的,可是任務沒完成,就差點被“王二狗”給結果了。
于是我又重新鉆回棺材下面,這一次我學了乖,鉆進去之前就看看棺材底板上有沒有陳泥匠的遺照,確定沒有之后,我才鉆進去。鉆進去之后,再次確認一下,然后才開始擦火柴點燈。
這一次進展的相當順利,燈很快就被點亮,之后我又給燈里面添了些燈油,防止它熄滅。做完這一切之后,我看見陳先生坐在地上抽煙,眉頭有些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而王二狗腳上的鞋子,被脫了,光著腳躺在那里。
我問陳先生怎麼了。
他抽了一口煙,指著從王二狗腳上脫下來的那雙鞋子講,這是一雙陰鞋。
我沒懂陳先生的意思,問道,陰鞋?他怎麼會有陰鞋?
上午我帶陳先生在村子里閑逛的時候,陳先生給我粗略的講過,陰鞋雖然外表看上去和普通的鞋子沒有什麼區別,但其實制作的方法和普通鞋子大不相同。
首先是材料上,所有的布料都是需要經過特殊加工之后才能用,而這種特殊的加工方法,只有他們鞋匠一脈才曉得,陳先生并沒有對我透露的太多。其次一個最大的區別,那就是所有的陰鞋,必須是在晚上制作,而且陰鞋在制作完成之前,不能見燈光。這就要求鞋匠熟能生巧,要有閉著眼睛都能做出一雙鞋子的本事。技術差一點的,可以在月光下完成。總之,普通人是肯定不會制作陰鞋的。所以我才會問為什麼王二狗會有陰鞋。
陳先生搖搖頭,表示他也不曉得。
這個時候大伯二伯以及村長他們進了院子。大伯問我有事沒得?我講一切都好。而村支書則是問陳先生,事情都解決了沒?
陳先生還是搖頭,講,哈到他身體里頭,要晚上才能動手。
王青松又問,為麼子要等到晚上呢,早死早超生啊。
他是真的害怕了,已經死了一個陳泥匠,他不想村子里再死其他人。
陳先生瞪了一眼王青松,顯然對他那句“早死早超生”很忌諱。王青松被陳先生這麼一瞪,就不再講話了。
不過陳先生還是回答了王青松的問題,講要是現在動手的話,陳泥匠就徹底消失了。畢竟都是圈里的人,多給他一次機會也好。
王青松肯定是聽不明白為什麼要多給陳泥匠一次機會。但是我卻知道,因為他昨天晚上就作過怪,陳先生當時封了他眼睛,還警告他說要是再作怪,就徹底封了他。
王青松見陳先生態度這麼堅決,也沒辦法,畢竟他沒有陳先生的本事啊,這件事還是要靠陳先生來解決。
陳先生隨后又吩咐王青松找專人來看管王二狗,并且一再交代千萬不能把放在遺照上的那雙鞋子取下來。
王青松滿口答應,而且將他親自來這里照看著。
其實他要是不來,也沒有其他王姓人愿意來這里,從之前的事情就看得出來了。
陳先生交代完這些事情之后,拍拍我的肩,對我講,小娃娃,走,回去睡覺,一天沒睡了,眼睛皮子都在打架。
回到家后看到,放在院子里的菜桌子還擺在那里,桌子上面扣了一個蒼蠅罩。我媽看到我們回來,就拿掉蒼蠅罩,招呼我們吃飯。桌子上碗筷都還放在那里,和我們出門前一樣。我媽是地道的農村婦女,不會講什麼感人的話,但從來不會讓我餓著。
吃了飯后,陳先生打了一個哈欠,講他要去睡中覺(午覺的意思),然后看了我一眼,就進屋去了。我知道陳先生這是在叫我進屋,他肯定是有什麼事要單獨和我說。
果然,進屋后,陳先生從他懷里拿出那雙王二狗的陰鞋,問我,你曉得村子里還有哪個是鞋匠不?
第16章 油燈
陳先生問我,你曉得村子里還有哪個是鞋匠不?
我認真的回憶了一下,在我的印象里,好像并沒有誰會做鞋子啊,至少在我爸他們這一輩里是沒有的,我這一輩就更加沒有了,至于我爺爺那一輩對,我爺爺會!
我對陳先生說,我爺爺好像會做鞋子,我小時看見他扎草鞋。
陳先生點頭,然后講,可能是我沒問清楚,我的意思是,現在還活到滴鞋匠,有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