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的看著大家,大家的臉上卻透露著一種輕松,難道他們剛剛很緊張?
我問,發生了什麼事?
陳先生把大公雞丟到地上,公雞昂首挺胸的自顧自的走開找蟲子去了,似乎根本沒有因為啄我而有半點愧疚。陳先生講,你丟魂兒咯。
我還是不懂,繼續問,我啷個就丟魂了?
陳先生講,我早上起來窩尿轉來(回來的意思),不小心踩了你一腳,哪曉得你居然沒醒,我一開始還以為你是睡死了,所以也就沒在意。后來我想哈子好像你那樣子有點兒不對勁,就喊了你幾聲,哪曉得你居然喊不醒,我算了哈,才曉得你丟魂兒咯。
丟魂?難道我剛剛所經歷的一切,其實并不是我本人經歷的,而是我的魂魄?那未免也太詭異了吧?畢竟我的感覺都是那麼的真實,甚至是連地上有點涼,我都感覺得到。
我問,然后呢?
陳先生講,然后我就把你爸媽叫進來,讓他們試到喊哈你,講不到就喊醒了。一般來講,要是哪個丟魂了,讓屋里人喊幾聲,多半也就喊回來了。哪曉得你哈是喊不醒,我就曉得你可能是被人把魂捉走咯,一般是喊不醒的,要用“公雞叫魂”才喊得轉來。
我看了一眼那只公雞,問陳先生,所以,我是被那只公雞喊醒的?
陳先生講,闊以這麼講,要不是這只公雞,你現在都不曉得還在哪里晃蕩。
我再次看了一眼那只公雞,那公雞好像有感應似的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后側過頭去,再一次昂首挺胸的走開了,那神情,就好像立了很大一件功勞似的,連帶著看我的眼神,都有一絲絲的鄙視。
趁著我看公雞的時候,陳先生轉身去給我爸媽解釋,你們兩個也不要太擔心咯,小娃娃就是這幾天太累咯,所以才會發生這種事,好好睡一哈,就沒得事咯。
既然陳先生都這麼講了,我爸媽自然是相信的。但是陳先生回過頭來的時候,臉上的神情并不是那麼輕松。我曉得,事情應該沒得那麼簡單。
我想從椅子上站起來,才發現我的手腳都被紅線綁在椅子上,特別是腳上,還放了兩枚銅錢。
陳先生一邊替我解線,一邊講,這些紅線是捆住你剩下滴魄,至于腳下這兩枚銅錢,你應該曉得是搞麼子滴咯。
我點頭講,鎖住我的魂。
這一招在王二狗那里見到過,當時陳先生喊我在王二狗的身上放了三枚銅錢,所以這一招記得特別牢。我又低頭看了哈,發現我的腳果然是光著踩在地上的,這叫做接地氣,是“落地生根”。
陳先生很是滿意的點點頭講,紅線捆魄,銅錢鎖魂,雙腳著地,落地生根,公雞啄眉,魂歸魄回。小娃娃,你記到沒?
我激動的狠狠點頭,這算是陳先生教我的第一個口訣啊!但是后來我才知道,僅是曉得這個口訣并沒有什麼卵用。因為那紅線和銅錢都是用特殊方法加工過的,而且紅線纏線的手法也是不一樣的,即使是左手和右手,手法又都不一樣。要是沒有人手把手的教,就算是偷師都偷不來。更何況我還只僅僅曉得一個口訣?
陳先生給我解開紅線的時候,小聲的對我講,到屋里去。
我知道,陳先生這是有話要問我,其實我也有很多問題要問他,昨晚的經歷實在是太奇怪了,也太真實了,真實的讓我現在都還在懷疑到底哪個是夢,哪個是真實。
進屋之后,陳先生一屁股坐在床上,我則是找了把椅子坐在一旁。
陳先生又要開始抽煙了,他問我,昨天發生了麼子事?
然后我就把我經歷的事情,從大伯進屋抓著我的手開始一五一十的講給陳先生聽。
陳先生聽完之后,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問我,你們村子里有沒有駝背的人?
我想了想,然后搖了搖頭,說,在我的印象里,沒看到過村子里有駝背的人。
陳先生點點頭講,一會兒吃完早飯,我們去找村支書問問。
我點頭,然后問,陳先生,昨天到底是啷個回事?我怎麼感覺和真滴一樣?
陳先生講,麼子喊過感覺像真滴?本來就是真滴!
我懵了,我問,你不是講昨天晚上我都睡在床上的嗎?
陳先生吸了一口煙,一邊吐煙霧一邊講,身體和魂經歷滴事,都是真實滴,這不沖突。你滴身體是躺在床上滴,但是你滴魂已經跑到外面去了。不然你滴身體出門,那麼大滴動靜,我肯定就醒了。再講咯,你自己也講你喊了我,但是我沒醒。那是因為你發出來滴聲音我根本就聽不到。
我有些糊涂了,急忙問道,那為麼子那個駝背的人又聽得到我講話?
陳先生講,陽人要和陰人溝通交流,都必須要通過一定滴媒介,像我們鞋匠,是通過陰孩來溝通滴。只要陰人穿了孩匠親手制作的陰孩,那麼就可以和他溝通了。哈有跳大神滴,他們一般有下陰香、大米這些,道士通過滴是符篆,扎匠則是通過他們扎出來滴紙人,而像你爺爺那樣的趕尸匠,則是用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