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步,他右腳跟上,以腳尖著地,在地面再次劃出一條線。第三步,他稍稍提起左腳,在要邁出去的時候先是原地以腳尖著地,用腳后跟在虛空中畫了一個圈,然后再次以腳后跟著地,往前劃出一條線。腳尖落地的同時,他輕念一句:乾!
這個動作看起來簡單,其實并不好走,至少對我來說,這個動作我走的就很別扭,也不知道走的對不對,反正張哈子沒有糾正我。
我以為后面的步伐都會像這樣,卻沒想到后面走的更難。
走完了“乾”步之后,我看見張哈子還是以左腳起,腳尖點地,向前劃出約一半的距離,然后忽然換成后跟劃地,我認真的看了下,這條線的深度竟然比之前那一條要略深一些。更叫我吃驚的是,這一條劃線的本身深度,從前到后,竟然都是同樣的深淺,這得需要對肌肉有多麼強悍的控制力?
第一步走完,張哈子仿佛越走越興奮,走起來也越來越快,以至于我到后面都快要看不清他的步伐到底是怎麼走的,只能是囫圇吞棗般的學了個大概,好在他也不在乎,而是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步伐當中,就好像是他真的是在跳舞一樣。
步伐雖然看不清楚,但他嘴里輕念的字,我卻是記下了。從第一個字開始,分別是:乾、離、震、坎、艮、巽、兌、坤。
每三步輕念一句,一共八句,走出二十四步,而我,最多只記住了前四步怎麼走,就算記住了,走的也很是難看。在張哈子踩出最后一個“坤”步的時候,我看見他以右腳內側著地,往前斜搓半步,然后立定,抬起右腳,屈膝上揚,最后猛地以整個右腳掌為面,狠狠跺在地面上,他也不再是輕念,而是改為輕吐一個字:坤!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精神太緊張所以導致了錯覺,當他右腳跺在地面的那一剎,我仿佛看見以他右腳為圓心,出現了一個金色的八卦圖案。
可惜的是,僅僅只是一瞬就消失了,所以我很不確定到底是不是我看花了眼。
還沒等我揉眼睛去確定一下,張哈子就一腳踢在我屁股上,大喝一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跑!
然后他就真的不管我的死活,沒命的往前跑了。
我嚇得趕緊追上去,我邊跑邊問,后面那個是麼子,解決了沒有?
他講,不是普通滴東西,一個八卦步最多只能困他一陣,趕緊跑。
我又問,是不是一直跟在我后面的那個東西?
他講,跟到你滴那個東西要是有這麼好對付,小爺我早就替你解決咯。少打屁(少說廢話的意思),快跑。
我們兩個人的步子踩在山路上,發出一陣陣急促的“沙沙”聲,顯得很是雜亂無章。這聲音越亂,我就越害怕。這就好像是你一個人走夜路,一旦開始害怕往前跑了,越跑越怕一樣,我現在就是這樣。如果不是還有一個張哈子在身邊,我估計我腿都會發軟的跑不了了。
跑出一段距離后,我和張哈子都無意識間減慢了速度,不是因為不想跑,而是因為背上的包實在是太沉了,跑不動了。
所以腳下發出的“沙沙”聲開始減緩,然而變得讓人心里舒服了一些。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出現在我們身后,“沙沙沙沙沙……”的聲音不絕于耳。我一開始以為是有人跑的比較快,可是聽完之后我發現,這絕對不是一個人能夠發出的聲音,因為頻率不對!
張哈子也發現了這一點,我們兩人轉身去看,張哈子把手電筒照向遠處,我清晰的看見,只有一個黑色的人影,他快速的往我們這邊跑來。
但是他不是用兩條腿在跑,而是手腳并用,整個人幾乎是貼在地面上往我們這邊“爬”來。難怪會發出那麼急促的聲音。
張哈子看到這一幕,直接罵了一句,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老子兩條腿,你四條腿,啷個跑得贏?
說完這話之后,他推了我一把,講,你先跑,我等哈子趕(等一下追)你來。
我看到他的眉頭是皺著的,沒有了之前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我就知道,這肯定不是一個好對付的角色。對張哈子來講,我留下反而是負擔,所以我沒說什麼,就轉身跑了去,跑出一段路后,我才想起來他不知道去我們村子的路,我就對他吼道,我到前面的那個岔路口等你。
我仿佛聽到張哈子講,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小爺跟你拼老!
跑出一段路后,到了岔路口,一條是上山的路,一條是進村的路。我躲在一棵大樹后面,懷里抱著背包,盡量把自己的身體用背包和樹干給遮住,就露出一個頭來。也虧得是現在沒有人經過,否則看到我這個樣子,還以為樹干上長了一個頭,非要被嚇死不可。
我已經把手電筒關掉了,四周一片黑暗,安靜的沒有連蟲子的叫聲都沒有了。我在這里等了一陣,天上的烏云不知道什麼時候散開了些,有清幽的月光照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