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叫做步步生蓮,也是后來張哈子告訴我,他講,他們孩匠一輩子穿著陰孩走路,每邁一步都是一個因果,四川凌家,以蓮花起家,所以邁步生蓮花,是孩匠和他們凌家之間特有滴轉嫁,其他人學不來。當然老,就算是有人學得來,也沒得人愿意啷個做。他們姓陳滴,陳憨貨蠢,他陳有信也蠢,都是一群哈卵!
我記得張哈子給我說這話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是一臉的凝重,說陳有信蠢,其實是欽佩的。只不過,這都是后話了,暫且不提。
張哈子看到陳有信瞬間黑頭之后,大喊了一聲,我日死你屋個先人板板,老子砍得你永世不得超生!
應該是陳有信的死刺激到了張哈子,我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張哈子在接下來的打斗當中,處于一種不顧自己會不會受傷的那樣一種狀態。只要能夠砍到趙子文的身上,即便是自己會受傷,張哈子都在所不惜了。
我看著跪在地上低著頭再也沒動靜的陳有信,心里一片混亂。我甚至開始懷疑,他們這些老一輩這麼做到底值不值?我爺爺死了,奶奶死了,舅公死了,張漸老爺子死了,凌嚴堂瘋了,劉桑祎也死了,長源爺爺死了,紙人婆婆死了,現在陳有信也死了。難道他們這些老一輩的命就不是命了嗎?難道他們這麼做僅僅就是為了當年的“凌絳死,破虜瞎,小陽活”這九個字的命格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他們有沒有想過,我是否能夠繼續活下去?不是因為他們做的不夠,而是因為他們做的太多了,讓我身上背負了太多的債,良心將會沒日沒夜的承受煎熬,若是如此,我即便是活了下去,也會在某一天崩潰,最后選擇自殺。
難道這一點,他們沒有考慮過嗎?
還是說,他們確實考慮過了,但是還是有著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剛剛趙子文不是也說了麼,誰都可以死,獨獨我不能死。
可是,我為什麼不能死?是因為我的命和別人不一樣?還是說我和張哈子一樣,體內住著一個類似聻的上古巨獸,要是我死了,那個家伙就會被放出來,然后為禍人間?我自己都覺得這個想法實在是太扯淡了。要是我體內也有這樣一頭巨獸,我還會是現在這樣一無是處的洛小陽嗎?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張哈子嘶吼般的聲音傳過來,哈挫挫,你發麼子癡?趕快用蒲扇給瓷碗扇風,要是哪個燈芯滅老,陳有信就白死老!
聽到張哈子的話,我才反應過來,之前陳有信就讓我拿蒲扇,他說他有用,但是他去的太快了,我根本就不知道拿蒲扇搞什麼,直到現在才明白。我急忙看了一眼我眼前的七個瓷碗,火焰都變得微弱,似乎風一吹,就會熄滅。我有些不敢確定,這樣的火焰,還能扇嗎?
但是張哈子都說了,我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于是我對著最弱的第四個瓷碗扇了一下,沒想到的是,看似快要熄滅的燈芯,火焰竟然慢慢的躥了上來,變得明亮如前。
在剩下的一段時間里,我疲于奔走于這七個瓷碗之間,哪個瓷碗快熄滅,我就在哪個瓷碗面前扇,以確保燈芯不滅。我扇的很用心,以至于外面發生的一切,我都漠不關心,只要燈芯不滅,我就有繼續扇下去的動力,因為我知道,這些燈火,是凌絳活命的唯一希望!
而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凌絳痛苦呻吟的聲音!
她恢復了意識!
看來陳有信的步步生蓮起了作用!
就在我有些激動的時候,我卻聽到凌絳幽幽的聲音對我講,別扇了,你看看你左右。
我聞言立刻看了看左右,這一看,我心臟猛地一陣收縮!我竟然看見在每一個瓷碗面前,都蹲著一個我,他們手里都拿著一把蒲扇,在低著頭專心致志的扇風!
凌絳說,這是你的執念。別扇了,再扇下去,你會和陳有信一樣。
我一開始還沒明白凌絳的意思,但是很快我就想通了。陳有信的步步生蓮,是一次性把剩余的壽命全部激發出來轉嫁給了凌絳,相當于猛火。而我現在這麼慢慢的扇風,是一點一滴的在消耗生命,相當于文火。不管是哪一種,都是消耗自己生命的方式,遲早都有油盡燈枯的那一刻,只不過陳有信的要快很多,而我的,是慢性自殺。
明白了這一點,我搖了搖頭,仍舊低頭專心的扇動我手中的蒲扇,對我來說,此時此刻,全天下再也沒有什麼比煽風點火更重要的了。
凌絳的聲音越來越弱,以至于后來又聽不見她的聲音,而這個時候,我也發現,瓷碗里面的血液已經快要燒盡,我一邊扇風,一邊找到陳有信割開手掌的竹片,于是我拿過來,不顧一切的割開自己的手掌,學著陳有信的樣子把血液滴進七個瓷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