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她豎起了大拇指,然后回頭對上官夫人說:“去把佛堂上的香灰給我拿一些,再拿個碗筷來,要快。”
大戶人家基本上都供佛堂,剛才進門的時候我就看見了,上官夫人不知我要做什麼,但不敢怠慢,很快去拿了香灰過來,還有一個瓷碗。
我拿著瓷碗跑到角落里,稀里嘩啦一陣,然后把那些香灰盡數倒進去,拿個筷子攪和均勻,笑著來到上官富面前。
上官富臉色又變綠了,指著我手里的碗說:“小先生,這就是你說的……干凈的辦法?”
“對啊,這跟金汁兒比不干凈多了?而且還不用喝,只要抹在眼皮上就行,雖然有效時間短點,但也夠用了。”
我笑吟吟地說,上官富咬了咬牙,做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把眼睛直接閉上了。
我也沒跟他廢話,上前把這混合了童子尿的香灰抹在了他的兩個眼皮上,然后口中迅疾念動真言。
“天法清清,地法靈靈,通天達地,陰陽顯形,急急如律令!”
這段其實是我自己編的,開天眼的法門也是我腦中靈光乍現,至于靈不靈,那就不知道了。
當下我念完之后,全身的精氣神都灌注在右手中指上,只覺得手指頭上傳來一道熱力,對著上官富的眉心中間,狠狠地懟了下去。
上官富被我這一下子懟的往后退了好幾步,當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目光直盯盯地注視著大廳中間,整個人猛地一震,眼神也瞬間變得驚恐無比。
很顯然,他已經看到了那些不可見的細小蟲子。
“小先生,這些都是……”
他聲音晦澀艱難,幾乎已經說不下去了。
“沒錯,這些就是被你害死的那窩黃皮子身上的東西,旁邊那個大一點的估計是它們的媽,你要抓緊時間。”
我話音一落,上官富撲通就跪下去了,沖著那一窩蟲子不斷磕頭。
“黃仙們,都怪我當初年輕無知,犯下大錯,你們有什麼仇恨,盡可沖著我來,要我給你們償命都行,但是我家女兒是無辜的,還求你們高抬貴手,放過她吧……”
上官富可是洛陽城的大商人,一向是目空一切,名望極高,現在連他都跪在地上哀求,可見這件事的嚴重程度。
旁邊的楊守成目光游移,也盯著上官富面前的空地,但看他的眼神,他應該是看不見那些小蟲子的。
還有楊林,這位海歸醫學博士,此時已經完全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他臉色陰晴不定,看看上官富,又看看我,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至于上官夫人和其他人,早都嚇傻了,幸好他們都看不見,否則非得嚇暈過去幾個不可。
趴在地上的那個蟲子,眼睛盯著上官富,滿面悲憤,牙齒咬的咯嘣響,恨不得立刻沖上來,咬死上官富。
怎奈,那蟒仙一只腳踩在她的身上,讓她根本動彈不得。
但她卻沒理上官富,而是漸漸把目光轉向了我,眼中仿佛有火焰噴出。
似乎在說:“小子,你既要替他家出頭,最好把我們全都斬盡殺絕,若是留下一個,日后都要找你報仇!”
我眉頭一皺,心中念叨:“你要找我報仇?大姐,冤有頭債有主啊,當初害死黃仙的是上官富,跟我有啥關系,何況我這麼做也是在幫你們,你們雖然已經沒了家,但依然可以活著,只不過換一個地而已。
你要真的弄死他一家,一樣也損你們的德行,何必呢?”
我苦口婆心地勸道,蟲子卻瘋了一樣搖擺起來。
“哈哈哈哈哈,你說得輕松,你可知活活被扒皮有多痛苦?這麼多年來,我的孩子們日夜都要承受黃仙痛呼聲,以及流離失所的折磨,豈是你一句話就能化解?”
這聲音就像是憑空出現在腦海,我聽的清清楚楚。
我還要勸解,一旁的白衣女子已經不耐煩了,喝道:“你這蟲子好多廢話,誰讓你前世不修功德,造孽太多,才得了畜生身,無論是被人殺死還是毀了巢穴,那也都是你們前世的罪孽,這是因果,也是天道法則,誰都逃不掉。你再不老實,待會直接放個火雷,送你煉化升天!”
她的一番話,似乎讓這蟲子有些醒悟過來,它的目光竟漸漸變得凄楚,望著那些小蟲子們,聲音幽怨,如泣如訴。
“其實我也知道這個道理,但他們實在太過殘忍,我問你,如果有人當著你的面,把你的家拆了,把你的朋友們全都吃了,你還能說出這樣輕松的話嗎?”
白衣女子不說話了,她默默地看著這個蟲子,轉過了頭去,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似乎也多了些異樣。
這蟲子又是慘然一笑,說道:“既然落在你們手里,多說無益,是殺是剮,隨便你們,反正我也死過一次了,不在乎再死一次。身為畜類,這就是我們的命。”
這些話,上官富聽得明明白白,但他早就嚇得不敢言語,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一動不動。
看著這個一心為了報仇的蟲子,我有些猶豫了。
師父讓我來救人,卻沒說怎麼處置這個蟲子。
那麼,我現在是放了她,還是按蟒仙說的,直接一道火雷,送它煉化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