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一臉認命,不再多說什麼,由我爸招呼胡云九,而她默默進了里屋,給我收拾行囊。
“喂,你后來又見到江英了麼?”我身后忽然傳來好聽的聲音。
轉頭,胡小蠻雙手抱臂的站在我身后,她個頭已經沒我高,但也有一米七的樣子,站定之間隔著約兩米距離,她微微昂頭卻垂著清冷眸子的看著我,透露著濃郁的冷漠和高傲的感覺。
我搖搖頭,但將光棍的事跟她轉述了一通,因為我想知道內情,或許她會知道些什麼。
“對了,那天你好像受傷了,你沒什麼、傷的不重吧?”因我一直惦記著陳年往事,此番提及,就像提的是前不久的事一樣。
胡小蠻沒開腔回應我,只淡淡搖搖頭,且她也并不為光棍的死亡感到……害怕或者意外,反而像是自有結論般泰然平靜,這讓我又忍不住追問了一聲:
“你知道內情嗎?我想知道光棍是……是怎麼了。”我于不知不覺中,將她看作了前輩,也于不知不覺中,早已走上通往道門的道路。
胡小蠻似乎沒什麼耐心多說什麼,她說的言簡意賅:
“聽你的描述,應是南派的痋術,那光棍應該是失蹤后就死了,只是看起來還沒死而已。”
“痋術就是軀體被痋引侵入后,身軀內將不斷孵化出痋卵,痋以骨髓血液為食,將人體內吃枯后,因為東北冷,痋在他體內進入了冬眠狀態,所以他看起來還像活人一樣,實際上就是個會走路的尸體。”
說到這,胡小蠻頓了頓,嘴角勾起好看的淺笑:
“幸好東北的冬天,南派的痋受不了,沒熬過冬天就凍死了,不然你們村也要遭痋過境,雖然在體外痋活不了,也沒能耐傷人,沒有寄生體所以也無法產卵,但密密麻麻的,看著也惡心。”
我吞了吞口水,一通消化后,又好奇的追問道:
“那、南派的痋引,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們村?”
胡小蠻稍微思索了兩秒,才回答我道:
“你們村的后山,有邪墳,八年前我找妖丹時,意外發現的。”
“邪墳?”我很意外。
第14章 邪墳
“恩,邪墳,那墳少說也有二十年左右了,沒有墳頭草,也沒有墳包,可能你們村里的村民進后山時,就當平路一樣這麼走過去過也說不定,”
胡小蠻講起了她覺得有趣的,于是抱著臂來回踱步,筆直著自信的腰背,像在給我講故事:
“我那會兒才十歲,連擁有雙妖丹的山夜叉都對付不了,所以當時就當沒看到,不去招惹邪墳、跟墳主無冤無仇的話,一般不會出來害人,那邪墳也沒有被鎮壓的痕跡,我想,你姑奶奶應該知道那邪墳的存在,也沒去管,所以我就更管不著了。”
跟胡小蠻聊的正開心、我正要繼續好奇巴巴的追問時,胡云九從堂屋走了出來,我媽拎著一個粗陋的黑色旅行包,一臉不舍的看向我。
“北斗……”我媽好像有很多叮囑的話要跟我說,可卻說不出口。
而我爸持續緊蹙著眉頭,也不看我,就這麼蹲在墻根兒邊上抽煙,一句話也不說。
“好了,我們還有別的事要辦,人我就帶走了。”
胡云九淡淡一聲,親人分離的氣氛有些些壓抑,而胡云九似乎根本不覺察,話音說的云淡風輕。
“等下,”我媽從粗布褲子的褲兜里,摸出皺皺巴巴的一些鈔票,里頭沒有紅色的,她草草將皺巴巴的鈔票展弄平整,然后都塞到我手里:
“出門在外不能沒錢……”
“媽,你留著吧,我不用,要是有需要用錢的,我自己掙。”
看著皺皺巴巴攏共才七八十塊錢零鈔,我心想,終于能離開村子了,村里人都笑話我們家窮,凈學了些不掙錢的本事,日子過的這麼苦哈哈,往后也得注意掙點錢回來。
“趕緊走吧。”
胡小蠻撂下這一聲,便轉身回了車里。
我回頭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她背影更顯得冷漠。
皺皺巴巴的零鈔,對比她的一身光鮮亮麗,我應該感到不好意思和丟臉的,但此刻我更不舍爸媽。
兩位冷漠的狐仙堂“來客”,并沒有給我幾分鐘傷心別離的時間。
副駕駛的窗外,已然是高速公路路邊的山景。
車里很久都沒人說話,直到我昏昏欲睡時,才聽到胡小蠻說了一聲:
“前面下高速,走國道。”
“恩?咋地,你是要順路去哪?”負責開車的胡云九問道。
我悄咪咪透過倒后鏡看著胡小蠻清冷卻俊俏的臉,還沒看她幾秒,我們的視線忽然借助倒后鏡而對視上。
胡小蠻嘴角勾起弧度,看著我問道:
“提到邪墳,我還挺有興趣去看看的,你怎麼樣,有這個膽子麼?”
“不行,”我還沒回答,胡云九就果斷拒絕:
“開車回碧云山得開十個小時,明兒一早就是五大仙堂的聚首會,一年才一次,路上不能耽誤,耽誤了回去得挨罵。”
胡小蠻以鼻息略輕蔑的輕笑,看著我的眼神也輕蔑了些:
“就他這樣的,見了有什麼用?不見反而好,免得叫各家瞧見居然是這麼個……心理不平衡。”
我沒太聽懂她這話是什麼意思,但話音里頭的輕視,我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