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絮絮叨叨了一堆,我不禁多觀察了幾眼他的黑眼圈,耷拉著的烏青的眼袋比他的眼睛都還大。
“窗戶被捅……你兒子哭一夜,還叫不醒,你意思是你懷疑這兩件事是有關聯的?”
小孩子眼睛干凈,所以看到不干凈的東西的幾率很高,等年紀大了,經歷的多了,就看不到了。
除非是天生開了眼,開了眼的,一輩子都能看到。
“關鍵是我兒子以前就好好的,自從上個月村里人來說窗戶窗戶什麼的之后,我兒子就開始‘犯病’了,隔三差五的犯,最近這半個月就越來越嚴重,每天晚上都這樣,我都快被折騰死了。”
男人的話音也帶著滿滿的無奈和焦慮,同時還不斷的伴隨著沉重的嘆息,后背都略微頹僂的彎著。
我看向胡小蠻,她總是面無表情,所以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我正要說“我現在就去看看,你們跟不跟來隨你們”,本站定不動的耿奶奶,忽然眼神凌厲的左看右看,就像在捕捉什麼異常,我環顧四周,并沒有看到什麼。
第46章 同歸殊途
“耿奶奶?您在看什麼?”我狐疑的張望四周,同時也用鼻子嗅了嗅,沒有看到異常的,也沒聞到什麼氣味。
耿奶奶又警惕般了好一會兒,才搖搖頭表示沒什麼:
“跟他去那村里瞧一眼吧,興許也是順路。”
“嗯。”
下山的這一路上,那個男人說自己叫張遠,他兒子叫張帆,胡小蠻也露出了隨和的一面,像閑聊般問詢了一些事情。
他說村里人家的窗子總在二半夜被捅出洞來,這事兒已經有至少五六個月了,而他兒子是上個月開始出問題的,就像每天晚上都做惡夢,還被困在噩夢里醒不來,只會嗷嗷大哭,一哭就是一宿。
太陽一出來,他就又好了,不知道是小孩兒年紀小,還是真的沒印象了,他說他啥都不記得了,白天照樣該干嘛干嘛,就是臉色肉眼可見的憔悴蒼白,還瘦了很多,一看能看出來是很久沒睡上個好覺。
我把他的話翻來覆去的想、琢磨,再加上村里人家的窗子總在二半夜被捅破,這兩件事之間明顯是有關聯。
我猜這小孩可能是被邪祟盯上了,但邪祟暫時只能晚上上身,可能是還需要達成什麼條件才能徹底的竊占魄身,這麼一想,我下山的腳步都加快了些,要是不去管,這小孩肯定會出事。
其次是窗子,窺看……
“大哥,你村里有沒有誰家,窗子沒被捅破的?”我對張遠問道。
張遠垂著頭深邃著眼神想了好一會兒,才迷茫的撓著腦殼回答我說:
“人家的事兒,我也沒太怎麼上心,不太記得了,但能確定的是,不是每家的窗子都被捅破了,一半一半吧,村里也就五十多戶人家。”
我點點頭,猜測的話最好還是不說出口,免得猜錯了不打緊,平白嚇著人可不好。
碧云山很大,來的時候,因為是陌生的地方,所以我不了解上山和下山都能走哪些路。
之前上來的時候走的是北邊,那邊的山坡坡路,可能是因為經常有車上山下山,所以還算平坦寬敞。
墜崖之后徒步爬上山頂,走的是另一條荒涼的小路,而現在下山去碧云村,走的又是另一條小徑,好像這邊幾乎很少有人上山,所以這連路都算不上,腳底下滿是叢生的雜草,連土地都只能隱隱約約的看到。
這對人來說就很不友好,但很適合小動物生存,時不時有松鼠和地鼠窸窣著從我們頭頂或周圍躥過,看不清是大老鼠還是灰野兔的動物,還會停留在隱蔽處偷窺我們幾眼,然后才溜開。
“歇會兒吧,”我當野游游玩徒步下山,而一向要強的常子麒反倒一開腔就提出要休息:
“不知怎的了,從那山洞里出來之后,感覺身子老累了,就跟好幾天沒睡好了似的,或者睡多了身子都睡鈍了。”
他一邊說話一邊弓下腰,雙手摸扶著樹靠坐在樹旁,腦袋依偎著樹干,臉上滿是疲態。
初見他時,他的精神抖擻、神采奕奕,此刻完全見不著了。
我們都停下了腳步,默認般原地坐下休息。
我看向他的左胳膊,他的臂彎處還有隱約的一小片灰色,鴆鳥的毒好像沒那麼容易散。
“你這兒真處理好了?”我主動關切一聲。
常子麒睨了我一眼,旋即才平和著話音“嗯”了一聲:
“毒什麼的,旁人可能覺著棘手,但五大仙堂的解毒手藝那可不是蓋的,鴆鳥,鴆毒罷了,雖然是劇毒,但又不是啥稀奇毒。”
看他還能輕描淡寫的,我便也松懈下對鴆毒的幾分緊張。
“你不如回去休息幾天,看你好像很累似的。”我又說道。
“嘁,”常子麒鄙夷般瞇著眼:
“外人總是削尖了腦袋想往仙堂鉆,但生來就是仙堂人的咱個些,在山上那是真呆膩了,不然也不會這麼鉚著勁兒往外跑。”
他頓了頓,又開始話嘮模式:
“小蠻她也是,才幾歲時就老是往外跑,哈哈,有好幾回從外頭回來,被她姥姥拿繩子拴著吊著教訓,訓完了不還是往外頭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