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拿來開玩笑,胡小蠻只是神情微動一下,并沒有開腔說任何,就像懶得搭理他。
難得能平和溝通,我對常子麒問道:
“你往外跑,也是為了找妖丹嗎?妖丹對你們有什麼用啊?”
我以為這只是個尋常問題,熟料卻換來兩人齊刷刷投來意味深長的眼神,那眼神還涼颼颼的。
“必要的時候,或許能派上用場,往后你就知道了,甭問。”
“妖丹,是成精的妖物修煉凝結出來的內力結晶,妖丹修煉越久,妖魂就越強,有了妖丹,才能化形,但弱小的妖,化形化的不完整,竊占別的妖物的妖丹能快速提升修為。”
耿奶奶娓娓道來她所知道的:
“陰狐精精通幻化術,狗巫的修為跟陰狐大同小異,皆是自身極陰、汲陽修煉,”耿奶奶于此頓了頓,我正疑惑她話題為何忽然轉向陰狐時,她才緊接著道出后話,也解了我的疑惑:
“你覺得疲乏,是因中了狗巫的幻術,于其間被竊走了不少陽氣,本身那山谷就極陰,對你們野仙形成壓制之勢。”
“若是覺著累,下山之后找個住處歇息幾天,緩緩勁兒就行了。”
常子麒很快就“嗯”了一聲,神情和姿態都顯得很恭敬,他也是個講究輩分禮數的,畢竟耿奶奶真的救了我們。
“耿老,早前我就想問您了,那狗巫生前……跟您是什麼關系?親人?好友?同道?”常子麒緊接著就問出了很冒犯的問題,我驚的眼睛都瞪大了。
耿奶奶臉色肉眼可見的暗淡了一層,又沉重又像是在思索要不要回答。
“是同道,也是血親。”
“什麼?你們居然是一伙的?”常子麒驚呼出聲。
一聽耿奶奶跟狗巫曾經是一伙的,我也有點驚訝,但不至于張口就是冒犯的反問。
“同歸殊途了,”耿奶奶并不避諱提及往事:
“你們要是想聽,那我就講,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內情也沒那麼復雜。”
第47章 術器
“您要是不愿意想,那咱就……”
“不行,”常子麒的眼神直愣愣的,話音卻硬氣的很:
“這碧云山之下邪祟叢生,能預料到接下來至少幾個月,我們都會并肩同行,總得互相知根知底才是。”
“咱五大仙堂就不用多說了吧,好幾百年傳承了,道中人誰不知道,”提及自己的出身,常子麒淡然又略有自豪似的:
“您必須說,不然……”
“呵,”耿奶奶似笑非笑的以鼻息輕輕一聲:
“幾個月,說多了,你們的事你們看著辦,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不用明說,也知道耿奶奶說的是狗巫。
“青末那會兒,日子不好過,一窮二白的常就是躲進山林里謀活路,咱也是,可山里也不好過,一到冬天,路都走不動,更不提尋獲口吃的。”
“狗巫本是我表妹,那年她一窮二白的來咱家投奔,恰逢那會兒我剛成親,家里頭好歹有點兒家底,看著可憐,再加上是血親,便就留了。”
“后來世道亂七八糟的,就那點兒家底兒,還不夠過路的搜刮幾回,實在沒法子,我就說咱往南走,那邊兒至少冬天能不被凍死。”
“輾轉了好幾個月吧,可算是在入冬前,挨著了個樂意留下咱的山頭……”
“山里成精的東西見怪不怪,表妹有次出山,好幾天了也沒見回來,等她回來的時候,手里頭還拎回了不少大魚大肉……”
“后來我才知道,她是跟著薩滿巫師走了幾天,只要跟著,就有口飯吃,還能學些能耐,她只知道薩滿巫師前腳穿梭山林,后腳出入達官貴人的府邸,能吃上從來沒見過的熱乎飯菜,卻不知道自己做下了些傷天害理的事。”
“不管入了哪家門道,就都會想著往上走,她接了衣缽也成了巫師之后,做起事來愈發不擇手段,終是惹了眾怒,被逐出東北,人也想長生不老,她為了不老不死,練就了奪魄的本事,走歪魔邪道久了的代價,就是變得像狗,為了維持個人樣,她又想練一副金剛不壞的身軀,為此又造了不少孽。”
耿奶奶言簡意賅的說到這,像是需要緩口氣般頓了一會兒,然后又說道:
“畢竟當時是我帶著她的,我要是不帶著她,她就不會走上這條道兒,我已經追殺她幾十年了,可惜我入門道的時間比她短,且正道走的比邪道艱難,我不如她,而她已經沒了人性,我就只能一直跟著她,能攔著就攔著,攔不住的,就……”
“原來是這樣。”我抬眸望向胡小蠻,恰好她也在看我,視線短暫對視后,胡小蠻便移開目光,看向耿奶奶:
“耿老,您剛才提到,您成過親。”
胡小蠻對細節的捕捉,比我們都細心,恰好這一點也是我好奇的。
“被她生生奪走了魄,不然我也不至于這麼恨,為了殺了她,追了她這麼幾十年。”
似乎是不愿提及具體細節,耿奶奶話音至此后,便沒再開腔多說什麼。
我尋思,果然沒猜錯,那塊很干凈的灰布,從前是一塊紅蓋頭。
同時我們猜錯了狗巫的情況,我還以為狗巫、是成精的狗精,趁人將死未死時吸了最后一口不活不死的氣,才奪魄由狗變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