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路不太利索,卻讓我們跟著出去,我的疑惑在宗祠外頭,被耿奶奶的話音解開。
“我的命格生來無金火,這意味著我能耐再大,也不掌生殺。”
言外之意,耿奶奶能束縛邪祟,卻不能殞滅邪祟,這情況有些奇異。
卍陣仍未消停,陽罡對邪祟來說是極大的傷害,可被困在里頭的邪祟卻毫無虛弱的跡象。
見狀,我只能跟耿奶奶低聲一聲,耿奶奶又取來一個青黑色的粗糙花盆,將那團紅絲帶般的邪祟給扣了進去。
“你是劉梅吧。”終于對上話了,我心想。
被激烈沖撞的青黑花盆終于靜謐下來,四周安靜了許久,才聽花盆里頭傳出一聲陰嗖嗖的威脅:
“你們殺不死我,等我出去了,我一定讓你們給我的尸身陪葬!”
可能是胡小蠻和耿奶奶在身旁,她的威脅被我直接無視,我轉而問道:
“你的尸身,沉在水塘里,多久了?”
“……是誰,將你沉塘的?”
第62章 陳年往事
“我死的好慘。”
花盆里回音般回蕩出陰鷙且幽怨的控訴,我自動忽視話音中懾人的情緒,只默默聽這幽怨控訴的緩緩陳出。
劉梅說她是被強制監禁村里的,她逃跑過幾次,不僅沒跑成,當年的村里人還幫著盯她,一旦看到她跑,不僅強行扣押她,還會去叫人來把她帶回去,被帶回去就免不了挨毒打、關在臭氣熏天的旱廁里。
悲慘持續了很久,直到死亡來臨前,她的悲慘都沒有消失。
當年的村里,不止老張一個光棍,娶不著媳婦兒的少說兩位數,她因此被村里別的光棍明里暗里惦記。
這情況在她因被強迫而懷孕后也沒有消失,反而因此她的日子更加難熬,張遠的父親老張懷疑她跟人鬼混過,整天尋著由頭虐打她。
張遠出生那天,因生產而奄奄一息的劉梅因為口渴,強撐著爬著去院子里喝生水,不料卻被偶然過路的光棍瞧見。
憋壞的光棍,哪管她三七二十一,眼里只能看到虛弱的劉梅衣不蔽體,再加上當時老張母子正高興的抱著剛出生的張遠忙碌來忙碌去,于是劉梅就被這光棍拖走……
這事持續到一半時被老張發現,老張頓時暴怒,他不怒于光棍竟然給他扣綠帽子,而是將怒火全撒在了劉梅身上,光棍順勢也極力指責是劉梅勾引她,一盆盆臟水肆無忌憚的往她身上倒。
其實對老張來說,生個兒子之后,劉梅就失去了價值。
這一盆盆臟水潑出來,是為了給將劉梅“轉手”做鋪墊,沒用了的劉梅,沒多久就被轉手給村里別的光棍,劉梅儼然因遭此境遇而瘋癲。
最后一個“接手”瘋癲了的劉梅的光棍,因為她很長時間肚子都沒動靜,光棍氣不過就去找后賬,找啊找的就被拖著去了老張家。
幾個大男人爭執中愈發激動,最后怒火再次集中在她身上。
劉梅死于那次被當出氣筒,張遠的父親像失去了人性般,搬起石頭連連砸她的頭。
直到她感受到疼痛襲來時,她的腦袋已經被砸的沒了形,再有意識時,是一陣冰冷和窒息,她被捆在一塊大石頭上、連著石頭一起拋進了村里的水塘里。
她死的時候,肚子里還懷著身孕,一尸兩命。
“昨天死的人,是你殺的吧,他是誰,為什麼要殺人,你不知道想要修煉出成果,是切記萬萬不可殺人的麼。”
默默聽完劉梅的控訴,我對眼前地面上的花盆問道。
“呵呵。”劉梅只給了我一聲幽怨的冷笑。
這也算是一種回答了,我猜到了,這不是她第一次殺人,所以也沒什麼好忌諱的。
昨夜并沒有睡好,劉梅長什麼模樣我也沒有看到,胡小蠻似乎對劉梅的生平沒有任何興趣,只等著隨時送劉梅和嬰魂一個魂飛魄散,只是不急于一時。
傍晚的時候,拖著不利索的腿外出的耿奶奶,“順便”將迷茫的張小浩送回張家,直到天快黑了時,才又回到這宗祠。
說來也奇怪,碧云村絕大部分村民都姓張,除非是嫁進來的女人,以及寥寥幾戶外遷而來的。
張氏的宗祠,碧云村的村民連來都不來,我和胡小蠻在宗祠里待了這麼大半天,也就偶爾能聽見外頭的村道時不時有人走路路過、或者開車路過之外,根本沒人進來。
這讓這宗祠顯得很凄清。
“要不今晚去張遠家過一夜?反正都……”
“不去。”
我的提議還沒說完,就被胡小蠻打斷,她像是不喜歡張遠家的意思,而我想的也很簡單,希望晚上能睡個好覺而已,連著兩夜都是坐著小憩,誰也撐不住這樣的疲勞。
胡小蠻斷然否定我的提議后,便自顧走進宗祠的正堂,然后像昨晚那樣,坐著小憩。
天要黑不黑時,耿奶奶才從外頭回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一聲。
耿奶奶不是空手回來了,她還拎著一只山里才有的野雞,野雞已經死了,像是被咬斷了脖子咬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