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路上恰好撿著個這麼個玩意兒,將就吃吧。”
耿奶奶將野雞遞給我,看她大大方方的,且她早已辟谷,想來應該是特意為我們帶過來的。
山里的野貨,我還是挺熟的,也知道怎麼處理。
篝火在宗祠小院里散著暗暗的紅光,繚繞的灰煙汩汩往天空升去,等我終于聞到誘人的烤雞香氣時,胡小蠻似是剛結束小憩,她不動聲色的伸了伸身子,然后走到篝火旁。
我將兩條雞腿揪下來遞給她,她自然的接過,并斯斯文文的吃著。
“徐家小子,要是定主意了給留一線,那就將倆花盆子埋在這吧。”耿奶奶語氣淡然。
我本以為他們對邪祟就只有滅殺的態度,耿奶奶的話,我有些許意外,意外于還有這種處理方式。
“人有三魂,而三魂各有區分,有時候可以說,人有陰魂、陽魂、識魂,有時候也可以說是人有善魂、惡魂、覺魂,不論是陰陽,還是善惡,都是相伴相生的。”
耿奶奶絮叨家常似的平淡著語氣,不緊不慢的跟我們閑聊著:
“所以,也非必殺不可。”
“哼,對我來說,邪祟只有魂飛魄散這一個結果。”胡小蠻的態度,跟耿奶奶完全相反。
估計是得知劉梅的生平后,耿奶奶起了惻隱之心吧,說實話我也起了這種心思。
但我知道她們不會起爭執,因為大多數時候,她們對待邪祟的態度是一致的,比如耿奶奶此番離開山洞,是為了滅殺真正意義上的邪祟狗巫。
邪祟也有不同,只是胡小蠻對邪祟的態度是一視同仁。
“滅了我……我受夠了……”
幽靜已久的花盆里,忽然飄出聲響,劉梅不斷以幾乎嚎啕的聲響,重復著這兩句話,如果她還在世,無限重復同樣一句話的表現,確實很符合精神有疾病的人的特征。
哪怕她早就死了,也還是瘋的。
這麼無意識的飄過這段思緒時,我忽然發現……
我好像疏忽了什麼?
第63章 死也不得好死
“你想魂飛魄散?”我對花盆問道。
被耿奶奶當封印術器用的花盆,時不時抖顫幾下,或幽藍或冷白的光,偶爾會在花盆表面一掠而過。
“我受夠了,受夠了……”劉梅似乎不會說別的話,仍在重復這句話。
卻聽胡小蠻冷笑一聲,然后才說道:
“好啊,那些被你害了命的人,尸首何在,說了之后,我就成全你。”
原來胡小蠻是還有要打聽的事,難怪她白天時沒直接送劉梅一個果斷。
“受夠了……”
這三個字,幾乎要刻進我的腦子里,并在我的腦子里不斷的來回回蕩,這莫名的讓人心煩。
我動用著一定的耐性,將被循環往復的話勾起的煩躁壓下去,我望向另一個花盆。
那個花盆不像封印劉梅的那個花盆會時不時抖顫一下,那個花盆靜的就像里頭空無一物。
“不對勁。”
我下意識的擔心會不會是寄生嬰魂趁機借什麼能耐逃了而我們卻毫無覺察,我快步走過去,剛要下意識的拿起花盆,手背卻被突兀砸來的三清鐃,“啪”的砸中。
“別拿開,拿開的話,里頭的嬰魂會循走。”
昨夜我就想好生觀察一下三清鐃了,只是沒好意思問胡小蠻要。
這會兒,三清鐃就在我手里,我自然的撿起來,恭敬著雙手和眼神,仔細觀察和觀摩這精致的、渾身金漆的三清鐃。
那上頭還沾著張小浩的血跡,血跡已看不出來是血,更像是掉進了木炭灰里、沾了黑不溜秋的黑木炭粉,用手稍微擦拭一下,就能給擦干凈。
就像三清鐃天生排斥與“邪祟”有關的一切。
我把三清鐃稍微擦拭一通,擦干凈后,便握著一端、并用另一端,朝花盆頂部敲擊。
“叩叩叩。”
金屬與陶瓷之間的輕敲,發出的聲音是干巴巴的暗啞聲響。
當我敲第四下時,作為封印術器的花盆,竟“咔”的一聲被我敲裂了?
眼看著花盆莫名其妙的正在裂成兩半,胡小蠻眼疾手快的跑過來,雙手合力捧按住花盆。
幸好裂縫并沒有閃開多少縫隙,我的“失誤”沒有引發任何反常。
“不對……”
我還在慶幸我沒闖禍時,胡小蠻卻凝重起眼神,她直勾勾的盯著出現裂痕的花盆,隨后凌厲的看向耿奶奶:
“前輩,嬰魂難道是已經逃了?”
聞聲的耿奶奶,跟我一樣露出迷惑的眼神。
“不可能,卍陣沒有出口,除非……”說到這,耿奶奶都遲疑了一下:
“除非卍陣的能耐,本就困不住……”
我驚嚇的暗叫糟糕,另一個花盆里傳出來的“受夠了”的聲響,竟愈發尖銳刺耳,就像在遭受著巨大的威脅?痛苦?我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想。
耿奶奶拖著腿走了過來,她利落的用棍子將那花盆打翻,結果果然——
里頭,什麼東西都沒有。
我們三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覷的時不時互相看一眼,時不時又垂眸去看那空蕩蕩、卻莫名裂了的花盆,似乎都在想嬰魂是怎麼逃掉的前因后果。
然而此時,背對著宗祠正堂的我們三人,莫名都皺起了眉頭,因為背后有股陰嗖嗖的感覺,卻無風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