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人說過,后背莫名其妙發涼時,不能回頭看,有些能觸碰人的壽命陽燈的邪祟,會趁人回頭時,吹滅人的陽燈。
陽燈一滅,壽元到頭。
面面相覷中,我默念著姑奶奶書中記載著的一段定陽密咒,如果背后真有邪祟存在,定陽密咒能形成無形的罩,護住我本就孱弱的命格陽燈。
念念有詞間,還是我先回頭,望向宗祠的正堂。
詭異的情況就這麼明晃晃的在我們眼前發生了——
我們就像來到了另一處陌生的宗祠,而宗祠的正堂里,香火旺盛,卻無人在上香,本空蕩蕩的狹長案臺上,竟擺滿了故者的牌位。
“先離開這!”
來不及多想任何,甚至來不及多看一眼,我的后背便被耿奶奶猛推一把,她將我一把推向宗祠門口,胡小蠻也被推了,我們倆只能聽話的拔腿往外跑。
跑出約莫十來米時,我回頭望向宗祠,我首先看到耿奶奶費勁兒的拖著腿,遠遠的跟在我們后方,正朝我們走過來。
而宗祠上空,竟燃著詭異的紅色火光,就像這宗祠失火了,大火將宗祠完全吞沒,只有洶涌的火焰在肆無忌憚的往天上躥。
站在遠處,我都能感受到那火光傳過來的炙烤般的燙熱,背后卻在滲出冷汗。
“咱們現在看到的,是幾十年前發生的事,這宗祠曾經被一把火燒了個干凈,所以現在的宗祠里沒有供奉牌位,”耿奶奶跟上來后,簡單的給我們說道了一通:
“這把火來者不善,而且,你們想錯方向了。”
“什麼意思?”胡小蠻清冷的淡淡問道。
“我知道。”耿奶奶還沒說話,我就率先開腔,我已經知道我們想錯什麼了。
按照慣性的想法,母親天然愛自己的孩子,所以我一開始確實以為,劉梅是為了幫自己的親骨肉修煉成嬰魂、然后再助牠完成寄生才存在的。
實際上并不是這樣,是嬰魂的執念,導致劉梅死了也只能當一縷孤魂野鬼,被嬰魂操控、聽嬰魂的吩咐。
殺過人的邪祟就算能耐滔天,也將徹底失去真正化形為人的可能,所以——
是嬰魂需要劉梅替牠殺人,村里死在劉梅手里的人,都不是劉梅的本意,盡管她對那些人充滿恨意。
我將這些簡單跟胡小蠻說了之后,胡小蠻沉默了一會兒,才喃喃一聲“勁兒用錯對象了”。
“那些光棍就算死了也沒人找,所以這麼幾十年來,也就現在死了個人,才引來了公職的追查,那些人死的無聲無息,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
胡小蠻像是在自言自語,卻能讓我聽清楚她的話音,而她的神情仍是一副在思索的模樣。
今夜是不會回宗祠的,我們也不知自己要往哪走。
走在村道上的我們,回頭能瞧見宗祠的火光沖天,轉過頭來,村道盡頭只有一片黑暗。
不知走了多久,我忽然瞧見村道盡頭,忽明忽滅著一抹紅光?
第64章 長明陽燈
我睜著迷惑的眼睛站定腳步,胡小蠻也停了下來。
“怎麼了?”
我沒有回應胡小蠻的問詢,我瞇著眼仔細望向村道遠處,想確認我看到的是幻覺,還是真的。
剛才那抹紅色的火光,從時間上來說是一閃而過,可感覺上來說,卻更像有個人,舉著火把,慢慢悠悠的從村道左邊、走到村道右邊,下了村道之后,火把被障礙物遮擋了,所以才消失了。
“我剛才看到前面有……”
“走快點,去看看。”
胡小蠻的膽子太大了,正常人的下意識會是警惕和膽怯吧?她的下意識卻是連話都不讓我說完,便即刻要過去一窺究竟。
我攙扶著耿奶奶,盡量快步的跟在胡小蠻身后。
我們走了至少二百米,也沒再瞧見什麼火光,可我不覺得是我看錯了,但又聞不到任何異常的氣息。
“你看到方向了麼?”胡小蠻站在村道中央,往漆黑的四周張望了一會兒,才對我問道。
我指了指村道的右邊,那邊其實沒有路,土路邊就也都是雜亂的樹林。
“走,去瞧瞧。”
胡小蠻再次動身,徑直朝樹林里鉆去。
她好像很相信我說的話?這麼一想,我就有點擔心是不是真的是我眼花了,要是叫她白繞這麼一大圈,我……
勞累并沒有使我的胡思亂想消停下來,反而是快步穿梭樹林時,一股燒焦的氣味,拍散了我的胡思亂想。
“等下。”我趕忙上前去,一把拉住還在快步前行的胡小蠻:
“有沒有聞到?燒焦的氣味。”
這是尋常的燒焦氣味,而不是邪祟的氣息,可是,本來正常的氣味,在不正常的隱蔽樹林里傳出,這反而比聞到邪祟的氣息更反常。
胡小蠻鼻息輕輕嗅了嗅,卻聽耿奶奶壓著嗓音說道:
“這是熬油的氣味。”
“油?”
耿奶奶點點頭,并抬手示意我們先別往里頭走了,緊接著,她就說了一大串古老的真事給我們聽。
“舊時代日子不好過,又是打仗又是天災人禍的,死人的事常有發生,咱東北靠海的地界兒,許多人被出海的船隊擄去當便宜勞工,一直干到死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