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張望了四周幾分鐘,確認真的看不到異常后,我才戳手戳腳的走到耿奶奶身旁。
她睡的很淺,我輕輕的腳步聲,就喚醒了她,她睜開蒼老耷拉的眼皮看著我。
“我聽到奇怪的聲音,還是……可能是我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
那聲音清晰又真實,不容我忽視,如果耿奶奶說我只是睡迷著了,我就能放下心來。
“我也聽到了,是詭童的聲音。”
“詭童?”這兩個字讓我疑惑又迷茫。
“各門派的長老座下會至少有兩個陪道童子,邪道也一樣,而且陪道童子還會更多。”
“拿來打下手使喚的,比如找材料什麼的。”
說到這,耿奶奶頓了頓話音,然后才略鄭重的說道:
“這材料,包括人的性命或者魄身,練就邪術或邪物,常離不開‘人’這道材料。”
我恍然的點點頭,耿奶奶說的很清楚,詭童可能沒多大能耐,能“跑腿”、“搬運”材料,就能拿來當詭童使喚。
“奶奶,詭童……是怎麼成為詭童的?”我發自內心的好奇這一點。
“有些一出生夭折的野魂兒,懵懵懂懂的又不知何處去,一旦遇著了邪道的,基本上都會被帶走,要是培養幾下培養不出使用價值,就會被當成‘材料’來用掉,有使喚的價值,那就留著當詭童。”
“不過幸好邪祟不多,淪為詭童的幾率很低,邪祟出沒的地方,都是些特定的聚陰之地,這種地方本就稀少。”
耿奶奶不知是在寬慰我,還是想讓紓解些她自己心里的壓力,后頭又這麼補充了一聲。
“也就是說,不管怎麼樣,詭童都是……被迫淪為詭童的?”
耿奶奶不點頭也不搖頭,我想也是,牠本身就什麼都不懂,被什麼領走,就會成為什麼,談不上被迫或自愿。
低聲的交談間,我再次聽見了幾聲咯咯的笑聲,這笑聲清脆又爽朗,可在這麼荒涼的地界聽到小孩的笑聲,不免顯得有些詭異陰鷙。
“嗐,”耿奶奶待笑聲落罷、四周又回歸靜謐后,才略重的嘆了口氣:
“本來不喜歡談論過去,可不免總會被勾著想起那些舊事,畢竟那些舊事,并沒有結束,”耿奶奶張望著四周,頓了頓后又繼續道:
“比如現在的詭童。”
緊接著,耿奶奶說了一段很沉重的舊事——
舊時代重男輕女,許多女娃兒,一出生連擦干凈羊水的機會都沒有,就因性別而被弄死,死法多且直接,毫無任何顧慮,就像生來就是該死似的。
淹死,摔死,砸死,然后隨便找個偏僻地兒一扔,通常都是扔河里或者樹林里。
“人身上是有‘靈氣’的,被扔的女嬰多了,那一片兒就會聚集許多‘陰靈氣兒’,也就是常說的怨氣,邪祟常是咽不下那口怨氣,才執念著留在凡塵作惡,你想想,這種怨氣一旦達到一定程度,收拾起來不比劉梅和寄生魂簡單,都很費勁兒。”
“幸好只是舊時代會發生的事,幸好現在沒有那種事了。”
我站起身來,我先看到胡小蠻舒展著雙臂睜開眼來,隨后我才瞧見她頭頂的樹干上,竟然站了個“小女孩”。
“小女孩”笑著垂頭睨著胡小蠻,咯咯的笑了一聲后,就一團霧似的倏然散了。
第70章 奇怪的村長
“我屮。”
我嘴里下意識蹦出常子麒的口頭禪,說完我才趕忙捂住自己的嘴,我從不說臟話的。
胡小蠻狐疑的看著我,而我仍看著她頭頂的粗樹樹杈。
“丫頭,過來。”耿奶奶朝胡小蠻招了招手,胡小蠻倒也點點頭的應了一下,然后走過來。
我再三環顧四周,確認詭童確實消失了個無影無蹤之后,我吞了吞唾沫才問道:
“我們這是在哪了?”
常子麒拿著手機走過來,他用手機的定位軟件打開地圖,地圖顯示我們已經離開碧云山二十公里了。
目前所在的地方,叫“北溝岙”,不知附近是有村子,還是說只有連片的荒山、并沒有人聚居。
“徒步走了這麼遠,早知道就開車了。”常子麒自言自語似的喃喃著:
“不過開車怕是不行,這一路都是穿山越嶺的。”
待他自問自答了兩句后,他才恍然的想起我們此行出來的目的:
“誒對了,老前輩,咱這到底是要往哪走啊?是要走哪去啊,那狗頭老太婆躲哪兒去了,您有線索是麼?”
耿奶奶待人平和,她對常子麒點點頭:
“狗巫不好逮,牠是脫離魄身游魂出來的,來去無蹤,不過早前在山谷山洞的時候,我用臭鼬腺標記了牠,牠臭魂的氣味我能聞到。”
“我去,”常子麒嘆了一聲:
“那玩意……要是叫牠進了臭鼬窩,興許直接能憑著臭當上臭鼬王呢,哈哈哈。”
他的話有些好笑,我無聲了笑了兩聲,但耿奶奶仍一本正經的:
“臭鼬窩不知道,倒是發現了別的‘窩’。”
這話常子麒和胡小蠻都沒聽懂,但我聽懂了——
狗巫不止有山洞里的那群亡靈狗,在某個地方,還差使著數量不知多少的詭童。
……
當晚天黑下來之后,我們仍沒能走出這片荒山,無奈之下,我們四人只能在樹上艱苦過夜。
但連著幾天沒休息好,哪怕是在樹上睡覺,我也是一下子就睡著了,雖然偶爾能聽見幾聲清脆的咯咯笑聲,但我也沒有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