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腦袋里緩緩掠過一幅鳥瞰的畫面,曾經、或者很久以前,這里是一片汪洋,所有山上匯聚而下的水,全聚于此,就像盆地,聚集而無其他出口流出。
這樣的地形地勢,與聚陰之地有著異曲同工之感,只不過聚陰之地是聚陰氣,而這里是聚水。
只是不知本匯聚于此的水,因何而消失不見了。
推斷并低聲跟同伴們說道時,我們已然被推向某條山坡,山坡并不通往很高的地方,但懸崖不一定高才是懸崖,有個十幾米也足以作為祭壇。
“桄榔”一聲,牢籠驟然墜落地面,掀起一片塵土。
身后就是斷崖,我能猜到這群狂熱到癲狂的村民到底想干什麼。
巫術常以火刑施展獻祭,斷崖底下,所謂河神在等待接受獻祭,他們想將我們活活燒死。
陳石的雙眼不知何時變得通紅,他看起來太年輕,以至于這猩紅的雙眼讓他像一只詭異的小白兔,卻露著野獸的獠牙。
“河神大人,今有四人擅闖而來,擾您靜謐!特將此四人獻祭于您!望河神繼續保佑眾擁!”
“河神曌昭!”眾村民異口同聲的吶喊著。
吶喊過后,一個村民將小油桶邊走邊倒在地上,像是在畫符似的。
汽油所畫的符的尾端連接著這大牢籠,隨后又有五六個村民拎來汽油桶,站在牢籠旁邊,蹲著擰開桶蓋。
“你們怕是瘋了!”胡小蠻怒聲道。
汽油所繪的符,被火把“嘩啦”一下點燃,胡小蠻的話音被火帶起的呼嘯風聲淹沒。
“你們都被陳石騙了!”我大喊道:
“哪有什麼河神!就是個成精的榛蘑精!這玩意吃腐肉修煉邪功!你們沒發現山里除了榛蘑之外,連只鳥都沒有嗎!”
我試圖叫醒這群被陳石洗腦了的村民,可我內心也知道,要是這麼容易就叫醒他們,天底下就不會有那麼多受邪教迫害而不自知的人了。
“死到臨頭了還要朝我們敬愛的村長潑臟水!”
“你們的骯臟靈魂,不配給河神做河童!只配接受火刑的處罰!化成齏粉!”
毫無情面可講的大火,已然蔓延過來,胡小蠻緊急中喚起一張黃符,而后快速畫下符篆。
我只瞄了一眼,她這次畫的符跟雷動符類似,但卻不是雷動符。
“嘭”的一聲,符將導火索般的火焰炸出一片淺坑,可汽油可沒那麼容易滅,上一秒剛被炸起的泥土滅熄的火,因空氣中揮發的汽油而再次泛燃。
常子麒將牢籠撞的咣咣響,且響聲很密,危急的情況下,我們都有些慌亂,他甚至在以禹步術,試圖突破牢籠的困縛,可禹步術也無法無視障礙物。
這種情況下,只剩談判了,我冷靜想了幾秒,然后才開腔再次喊道:
“陳石讓你們獲得榮華富貴,但代價卻是叫你們付出自己的親骨肉!我們一進村就發現了!村里連一個小孩都沒有!”
“陳石喪心病狂的跟邪祟達成契約!你們也喪心病狂了嗎!”
“他享受被你們膜拜的感覺!享受支配你們的感覺!你們呢!你們除了錢,就沒有別的更重要的了嗎!”
“難道錢!比你們的骨肉還重要嗎!”
我的叫喊聲幾乎讓自己的耳朵都被震疼,而這群村民竟然只是安靜了一些,剛才的狂熱癲狂熄滅了幾分。
我剛要繼續叫喊,耿奶奶卻忽然呢喃起召喚密咒。
反應不及間,一聲又一聲的咯咯笑聲,悠悠從遠處傳來,孩童的笑聲,清澈又空靈,就像一群小孩子正在玩耍。
第76章 點燈
看著眼前這群村民的臉上露出茫然和惶恐,又瞧見遠處有十余詭童滿臉單純笑容的咯咯笑著由遠而近。
再看身旁的耿奶奶,我對她的親切感愈發濃了些。
雖然才相處了幾天,但竟也有了默契,我喊話試圖叫醒這群被徹底洗腦了的村民,而耿奶奶則很配合的召喚詭童。
先講清楚道理,再叫他們親眼瞧見那些被他們親手送上絕路的嬰孩,八成能鎮住他們。
“別愣著,快點!”我的耳旁忽然傳來壓著嗓子的急促氣聲,是常子麒的聲音,他手里攥著他那柄斷劍,他在趁著村民們被突兀出現的詭童吸引走注意力,試圖用斷劍撬起大鐵籠的一角,然后我們再陸續鉆出去。
面對堅不可摧的鋼鐵牢籠,似乎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幸好劍雖然斷了,但反而更能用來當杠桿撬籠子。
我們四人趁著周圍包圍著烈火,以及村民此刻完全被轉移走了注意力,趕忙跟常子麒一塊使勁。
斷劍掏到籠子一邊的底下,胡小蠻往斷劍中間的底下墊石頭,耿奶奶借著杠桿不斷下壓斷劍的另一頭,而我和常子麒則在斷劍兩邊不斷的掏地面的泥土。
我們狗刨似的刨了一會兒,火焰在我面前不斷吞吐著火舌,烤的我滿臉的熱汗一邊狂出、又一邊被烤干,在臉上形成一片鹽粒子,眼睛都被鹽粒子刺的熱辣辣。
不多會兒,我和常子麒幾乎同時以雙手伸出籠子底下,雙手往上一攥,即刻便往上使勁的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