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村民磕完頭之后,還以跪著仰望天空的姿態虔誠的看著陳石,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麼,臉上的神情好像很激動,就跟真看到神了似的。
然后陳石滿臉的享受,抬手將一支玻璃瓶遞給村民。
看到玻璃瓶被遞出,我這才醒過來,想起我是過來砸碎這玻璃瓶的。
可現在反應過來已經晚了,村民只要一伸手就能接走玻璃瓶。
就在我緊急思考應急對策時,我忽然聽到“嘭”的一聲炸響,陳石手里的玻璃瓶被一個飛速飛去的未知物凌厲擊碎,但我分不清這炸響是那未知物發出的,還是玻璃瓶碎裂發出的聲音。
我下意識般轉頭望向另一邊,我看到胡小蠻正在抬手畫黃符,原來是她“遠程”以符擊碎的瓶子,她補救了我走神導致的失誤。
陳石的臉色驟然暗沉了一層,卻瞇眼露出瘆人的冷笑,他挑釁般從褲兜里又摸出一個玻璃瓶,還朝胡小蠻晃了兩下。
胡小蠻沒有多想任何,第二道符即刻朝陳石甩了出去。
卻見陳石左臂于空一揮,一道發出凄厲鬼叫的黑影倏然一掠而過,就這麼一掠而過的半秒功夫,我竟看清了那黑影的臉——
那是滿臉都是驚恐、絕望,還帶著死亡的黑紫的女人的臉,瞪大的眼睛、大張的嘴,凌亂如雜草的黑色頭發,看著無比恐怖。
我的視覺幾乎失靈般又錯亂了半秒,待我恢復視覺之時,胡小蠻凌厲甩出的第二道黃符,已然被陳石輕巧似的以兩指擒住。
他玩味又輕松著神色,細看著黃符上畫的內容,而剛才那凄厲凄慘的叫聲,仍在持續。
我明白了,陳石本身也怕被黃符攻擊,但他有傀儡在替他承受,且他絲毫不在意傀儡在遭受什麼痛苦。
胡小蠻好像是頭一回遇到黃符甩出后不僅沒有發揮出能耐,反而被敵對方拿在手里把玩的情況,她看著自己手里的空白黃符,一時頓住。
“快走!!別逗留!!”
此時,遠處傳來耿奶奶的大喊,言語之急切,嗓門兒之大,叫我都聽愣了。
我剛看到陳石露出詭異的微笑,緊接著我的手腕就被緊緊攥住,并被拉著疾奔向下山的坡道。
“哈哈哈,想跑?晚了,你們都得死。”
陳石的聲音,不斷的閃現著方位,頭倆字兒在后頭,后倆字就在我們前頭傳來,詭異的情況叫人只剩不知所措。
我奮力甩開攥住我手腕的手,甩開時才看到是耿奶奶攥的,她勁兒可真大。
眼前,那群村民個個都抄著家伙在跟常子麒招呼,常子麒的禹步術似乎很費勁兒,面對二十多個老少村民的圍攻,常子麒的“閃現”頻率明顯放慢了。
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從路旁隨手抄起一根粗樹枝就加入了亂七八糟的混戰。
這些村民根本就沒有任何顧慮,他們有的手里拿的還是鏟刀,我驚險躲過一鏟之后,另一鏟就嘭的一聲拍在了我后背上,甚至肺都感受到了巨大的拍力。
后悔加入混戰的念頭剛揚起,剛到我們附近的那群詭童忽然像看到了什麼害怕的東西似的,空靈又干凈的笑聲戛然停了,且還隱隱有種無頭蒼蠅到處亂撞亂躲的倉皇感。
“啊!”
突兀間,凄厲且充滿怨恨的女人尖叫聲刺耳傳來,其間似是蘊含了無盡的癲狂和憤怒。
這尖叫一聲又一聲的爆發,詭童們的倉惶也更加凌亂,詭童好像很害怕這尖叫聲的主人,他們在想逃跑,卻又不知往哪跑。
詭異的情況再次發生——
本持著家伙圍攻我和常子麒的村民們,突然就像被定住了似的凝固在原地,時間也仿佛停滯了般。
不出三秒后,這群村民的臉竟倏然黑紫,眼睛也瞪的大大的,幾乎要把自己的眼眶給瞪裂。
常子麒因突然受驚,手不禁一抖,“桄榔”一聲,他手里的鋼鐵棒球棍跌落在地。
這桄榔聲異常清晰,但這群突然詭變的村民卻跟沒聽到似的,他們就像在聽從著號令,突然齊刷刷的轉頭望向詭童的方向。
“他們被詭上身了!胡小蠻!你的黃符給我一點!”
我猛然意識到這一點后,我腦子里莫名閃過一張已經畫好的符,這符是胡小蠻在破除幻境時用過的,我不可思議于我竟然能記得她畫了什麼,當時我因情況太緊急,根本都沒仔細看。
而且很奇怪的是,胡小蠻根本沒說過那是什麼符,我腦子里卻浮出了“雷符”二字。
“這些詭童都是被獻祭給所謂河神的嬰孩!為防這些孩子的母親意圖為孩子報仇,他們的母親都死了!”
“還被熬成了人油燈!人油燈一亮,這些死去的母親的惡魂就會蘇醒,惡魂六親不認,見魂噬魂,見詭吃詭!”
“哪怕這些詭童里有她們的親骨肉,她們也認不出來!”
耿奶奶在這緊急關頭,才說出這些令我萬分震驚的話,難怪她剛才讓我們先走。
我震驚于惡魂真的存在,更震驚于這個村子竟然這麼邪惡,以孩童獻祭已經夠喪心病狂了,竟然連孩子的母親也不放過,還被熬成人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