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到胡小蠻欲將一道雷符拋入聚陰袋中,以此送這小邪祟一個魂飛魄散,我不知為何,伸手攔住了她的舉動。
胡小蠻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怎麼,聽到哭聲,就心軟了?”
恍惚間,我好像看不到眼前了,有一幕若隱若現的景象,緩緩在我眼前展現——
我看到眼前的楊樹林緩緩消失,低矮的墳包漸漸隱去,視野漸漸開闊間,雜草也消失了。
一間又一間獨門獨院的農房,陸續“擺”在我面前。
我好像看到了以前的這里?
農房里傳出凄厲的痛苦叫喊,是女人的叫聲,當叫聲響起時,農房外才漸漸顯露出圍觀的人群,圍觀的人很多,我聽不到聲音,只能看到他們都在往院子里頭張望,臉上的神情,不是擔心或揪心,而是警惕。
不多時,院子的門被打開,四個粗壯的男人,一人提著一個被角,從院子里走出來,那被子上兜著沉重的軀體,被子上面還蓋著另一張被子。
有血從被子底下滴落。
這群人跟隨著那四個男人快步朝某個方向走,我看向他們行走的方向的遠處,我看到有另外三個男人,已然挖了個很深很大的坑。
被子包括里頭兜著的軀體,也一道被扔進坑里,我分明的看到那被子里的軀體有蠕動的跡象。
可他們好像沒看見似的,被子被扔進坑里之后,便開始鏟土將土坑填埋。
不多時幻覺般的一群人,漸漸消失,眼前靜止般靜謐了很久。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身穿粗灰長褂的男人,神色匆匆的找過來,他焦慮又倉促的到處張望,能看出來他在急切的尋找著什麼。
他偶然看到了滴落在地面的已發黑的黏稠血滴,然后瘋了般徒手刨坑。
已腐爛的半赤裸的大肚女人被他刨了出來,女人的下體還在往外涌著漆黑的黏稠物。
我靜靜地“看”著,仿佛看了很久,直到感覺到時間再次快速流逝,那個男人修了兩座墳,還置辦了兩口棺材,一口是黑色的正常大小的棺材,一口是紅色的,只有半米長。
腐爛的尸首被放入黑棺中,從尸首下體流出來的黏稠黑液,被男人連著沾惹的泥土一道兜著放進了紅棺。
那些農房一個個消失,楊樹一棵棵破土而出,雜草生了又黃,黃了又生。
“時光流逝”到“現在”,我的眼前,幻象已經消失,我看向胡小蠻,試圖將所看到的,轉述給她聽,可笨拙的嘴卻說不出話來。
而我試圖轉述的主要目的……是阻攔她將雷符施入聚陰袋。
“要不咱們……”
我終于開腔時,我的話只來及說出四個字,冷靜的胡小蠻已然將雷符果斷投入聚陰袋中。
一陣凄厲的痛苦叫喊刺痛著我的耳膜,約莫幾分鐘后,聚陰袋里的掙扎動靜終于消失,聚陰袋也像什麼都沒納入一般輕癟下來。
“是不是看到什麼了,以后記住,這是一種蠱惑人心的形式,無論如何,你我天生與邪祟對立,只有你死我活這一種結果。”
胡小蠻對我說了些冷酷無情的話,便轉身去收拾自己的東西去。
抬眼,東南方向隱隱有了日出的淡黃。
而常子麒拿著那件百鬼衣,正在跟耿奶奶低聲聊著什麼,他眼神里的精光,時不時的因為某句聊天內容而閃一下,他對百鬼衣似乎很愛不釋手。
“以后叫御詭衣,不再是百鬼衣了,帶回去之后,叫你們各家的能耐人滌煉一通。”
常子麒很主動的將耿奶奶背起來,耿奶奶似乎是為了回報受到照顧,所以將她知道的都跟常子麒說道一通。
日出漸漸照亮大地,我們的步伐朝著碧云山邁去,我跟在他們身后默默的走著。
不知為何,我有些失魂落魄,有些茫然,猜想可能是剛才那一幕“過往”,看起來太真實,所以我內心不免會有所觸動吧。
耿奶奶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為了盡快回到碧云山,我們沒選擇穿行山林,而是走到了國道邊,打車往碧云山駛去。
下午四點多時,我們終于回到碧云山山腳,遠離了那個小鎮,對我來說是一件好事,因為籠罩那個小鎮的那股腥臭氣味,仍然沒有消散。
這也讓我覺得,雖然我們解決了出沒的邪祟,但這事,還沒有結束。
許久未見的黑媽媽,接到我們回來的消息后,便差遣人開車下來接我們。
胡云九和黑媽媽忙碌于耿奶奶的傷情治療,冷清的碧云山山頂,我回到臨時下榻的那間屋舍,許久沒有睡過床了,我一倒下就因勞累而呼呼大睡。
這一睡下沒多久,我就進入了夢境。
夢里,竟然還是那個小鎮?
第108章 夢魘
汽車駛來的聲音漸行漸近,且我聽到了不止一輛汽車開來的聲音。
明知自己在做夢,卻還嘗試著往前走動。
確認沒有異常、且夢里的地面也能正常行走后,我盯著遠處的村道,緩緩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我看到綿延不絕的黑色轎車一輛又一輛的開到大街上,而現實里熱鬧熙攘的大街,在夢境中卻空無一人,就像一個無人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