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忙后退,試圖離她遠一點兒,殊料我的身子也如僵硬了般,動都動不了。
而眼前,這老婆子目光直勾勾間,忽而就抬步朝我邁過來,我呼吸一窒,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是不是想問,我是誰?”
老太婆幾乎將臉都貼到了我鼻子上,皺巴巴的臉,若是露出溫和的表情,我倒能少感到一些害怕,可她笑也不笑的,盯人的雙眼猶如兩顆黑漆漆的黑洞,讓人又感到恐懼,又莫名被深淵吸引。
輕輕的“啪嗒”聲在我腳邊響起,我想應該是她的什麼物品跌落了,可我動彈不得,低個頭都做不到。
卻見這老婆子顫顫巍巍又慢悠悠的弓下腰,將那東西撿了起來,并放到我面前。
是一顆尋常的玻璃珠子,可莫名讓我覺得熟悉,哪怕我從來沒玩過玻璃珠。
以前在村里時,因為某些原因,我很少跟村里的小朋友玩,偶爾看到別的小朋友在玩耍,我也看不清他們在玩什麼。
“這是你的東西,還給你。”
老太婆的嗓音無比沙啞,她的聲音幾乎就是呼吸聲,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能發出些許還算清晰的聲音。
我使勁的想搖頭,因為她讓我感到不安,我想呼叫尋求幫助,可這老婆子就像事先就知道我會做什麼似的,所以讓我莫名的不能發出聲音、也不能動彈。
我只得對她用力眨巴眼睛,試圖用唯一能動的眼珠子,跟她“溝通”。
“咳咳咳!”
堵在喉嚨里的壓抑莫名的突兀散去,我因猝不及防而劇烈咳嗽。
咳嗽了好一會兒,外頭就像沒人似的,一點有人過來的動靜都沒有。
“你是誰。”我只得轉而這麼問道。
老婆子并不回應我,而是抬起黑洞般的雙眸望向我的頭頂。
這讓我感覺疑惑,因為,若是邪祟的話,邪祟應該會先看我的陽燈,或者觀察我的魄身是否“美味”。
不知道她為什麼要看我的頭頂。
“那不是我的東西,還有,你是誰,碧云山可是一方凈土,邪祟躲都來不及的。”我威懾道。
老婆子收回目光,并將目光投向手中捏著的玻璃珠子。
那玻璃珠通體如水,但表面很粗糙,毫無光滑感,但又談不上是磨砂表面。
此時,老婆子忽而抬手,“啪”的一下,輕拍了一下我的頭頂。
我驚愣的同時,莫名又想起夢里的幺幺前往棚戶區找同學的一幕。
旁觀視角的我,看到與幺幺平行的另一條泥濘的夯土小巷口,那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小跑著進小巷時,有什麼東西從她身上掉了下來。
并不平坦甚至坑坑洼洼的泥濘地面上,那個跌落物跌落地面后,就鈍鈍的停滯在原地,來來往往的步履,對這顆不顯眼的玻璃珠毫無覺察,一人一腳的,就將玻璃珠踩陷入了泥中。
回過神,玻璃珠赫然仍擺在面前,隱約還能瞧見上頭沾惹的土。
“哦,這是那個小女孩的東西,不是我的。”我吞了吞口水,對眼前的境況感到莫名其妙。
“通陰婆,你是通陰婆?”我緊接著追問道。
“外人都是這麼叫我的麼,”老婆子的話音,聽不出什麼情緒:
“拿上這個,來找我。”
老婆子留下這話之后,就像碧云山隨她出入似的,她推開門就走出去了。
我的身子也猛然一松,松的我差點癱軟在地。
當我趕忙追出去捕捉她的身影時,空曠的山頂平坡四周,哪還有她的影子。
抬眼,圓月也毫無變化,這讓我不禁思索,血月的出現,是否真的跟所謂通陰婆有直接關聯?
是夜,我躺在床上反反復復,屋舍外頭倒是時不時的傳來走動的聲響,我知道那是黑媽媽在夜間“巡邏”。
本以為是個不眠之夜,意外的是,失眠的我再次睜開眼時,耳旁赫然是轟隆隆的汽船行駛聲,眼前是汽船包廂臥鋪的上鋪。
“我”,躺在正在行駛的汽船上?
“醒啦?馬上就到碼頭了,趕緊起來吧,該準備下船了。”
站在包廂門口對我說話的,赫然是那個矮個子男人。
第124章 真實夢魘
怎麼回事,怎麼做個夢,能夢的這麼清醒,且還……
非旁觀視角,而是第一視角?
我趕忙坐起身,垂眸一瞧,我的身子果然只是個七歲孩童的身子。
再次抬眼,那個矮個子男人仍在直勾勾的看著我,雖然他臉上掛著隨和的微笑。
對上他的視線時,我的腦海里,不斷涌來既熟悉又陌生的記憶。
有關“童年”在村里的生活的、在上海的生活、在學校……
我記起了我在趙屯小學就讀,因為這個年代的人,家庭條件和背景差異極大,我的同學有的才五六歲,有的十二三歲,甚至還有二十多歲的。
我在學校里性格孤僻,唯獨跟我的同桌有順理成章的打交道機會,從一開始的簡單一兩個字的對話,到后來相互主動聊些什麼、送對方東西。
她叫小棗,“我”叫張開北。
玻璃珠是跟她成為同桌的幾個月后,我送給她的,在這個年代,玻璃珠子很值錢,只有五品官銜的人才能擁有白色的明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