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只是猜測,我也沒有證據佐證,底氣也并不那麼十足。
胡小蠻拉著我快步追了過去,雖然看不到他們的影子,但追蹤很容易——
那個半腐糙漢逃離時,一路上都淋漓著腥臭的黑水,我鼻子比較靈敏,追了一個多小時,期間都沒有追丟過。
直到我們追到了一個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破敗小村,那腥臭的黑水才戛然沒了蹤跡,而這個破落村子里,除了東一座西一座的茅草頂土坯屋之外,一點人活動的跡象都沒有,仿佛全都逃離此地了似的。
“臥屮!”
站定觀察村子全貌時,我身后傳來一聲稚嫩的國粹,我轉身走過去,胡小蠻剛才推開了一間土坯屋的木門,里頭的地上赫然“躺”著一具蒼老的死尸。
死尸的腐爛程度不高,但蠟化的跡象更重,體表是暗沉還反光的黃,有點像肝病導致的黃疸,而死因無法判斷。
但這尸體干癟癟的,瘦的像蠟黃皮包著骨頭,十有八九是餓死的。
“我聽常家的護法說,通陰婆通常歸隱在墳山,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墳山。”我猜測道。
“應該有,要是我沒猜錯的話,剛才那個詐尸的尸體,要去的地方也是墳山,所以通陰婆才會在墳山歸隱,為的是能好生處置因她而聚的怨氣、以及因這怨氣而生的邪祟。”
我們的猜測,都將通陰婆往好的方向猜,有時我也會暗暗懷疑,通陰婆不受世人待見,甚至不受家門的待見,這會不會導致通陰婆扭曲了善惡、然后反而與邪祟為伍。
邪祟的氣味久久充斥于空氣中,沒有散的跡象,也沒有變濃的跡象,但無法判定追蹤的方向。
我和胡小蠻小心翼翼的在這個無人村里打探著,時不時一推開某個木門,就瞧見里頭躺著或一具或幾具干癟的尸體。
就在我走到另一間土坯屋,如常的要推開木門時,里頭忽然傳出輕微的窸窣動靜,我趕忙頓住推門的手,并小心翼翼挪開自己的身子。
胡小蠻也意識到了里面有狀況,她指著破爛的窗子,示意我們挪到窗下、從窗口窺看里頭的情況。
破爛的木窗只剩個窗框,上面還結滿了蜘蛛網。
我慢慢站直身子,隔著蜘蛛網往里窺看時,那個拎著斧頭跑了的半腐糙漢,赫然就在里頭。
只不過他竟然正在用斧頭,窸窸窣窣的切割躺在地面的尸首的皮?
我看到他操持著并不方便操作的斧頭,已然將尸首的蠟黃皮給割剝下來了不少,此時正一路往臉上割。
再稍稍抬起目光投向半腐糙漢的臉,他的臉也腐爛的露出了森森白骨,白骨上黏著黑漆漆的臟污,毫無血色的牙齦失去嘴唇的遮擋,也暴露在外,甚至能從缺失的槽牙看到,他的嘴里有點空,好像沒有舌頭、舌頭早已腐爛沒了。
“磕磕磕。”半腐糙漢一邊割切尸首的皮,一邊時不時發出這樣的聲響,我看不懂他切尸首的皮是要做什麼。
看的正專注時,我的手腕被胡小蠻捏了捏,我轉頭看向她,而她則看著我身后一側的遠處。
轉頭,我剛看到有個人影溜達般走動著,胡小蠻就一把將我拉蹲到屋后頭,她抬手捂著自己的嘴,以免自己的氣息被邪祟捕捉,我也捂住自己的嘴。
“不能被發現,我怎麼感覺那個通陰婆,不像個好東西?”胡小蠻說道。
第129章 喪尸
其實我也有這個顧慮,畢竟通陰婆能聚集怨氣、讓死了的人詐尸而“活”,作為不受家門待見的通陰婆,正常去想都會覺得,她也會有怨氣。
只不過通陰婆作為一個人,她有兩個選擇,懷怨和理解。
我再次悄悄探起頭來望向遠處,那個通陰婆就在空曠的地方,來回的慢悠悠踱步,好像很自在一樣,根本不怕被別人看到,似乎也不怕被那個半腐糙漢看到。
“磕磕磕。”
半腐糙漢再次發出這樣的聲音,且聲音非從窗內傳來,而是外頭,我和胡小蠻趕忙繞到房子后面躲避。
再探頭出來看時,半腐糙漢生硬踉蹌著殘缺的身軀,朝剛才我們追來時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殘缺的身軀已然有了些變化,本來暴露出白骨的某些部位,被突兀的一片瘡黃皮“貼”著,原來剝人皮,是為了修復他的殘破身軀?
“不對,他咋又朝往回走的方向跑了?”胡小蠻覺得他逃離的方向很可疑,可我們不太敢追,因為通陰婆還在空曠處溜達。
待那半腐糙漢跑的沒影之后,窸窣的輕盈腳步聲隱隱響起,不多時,通陰婆也跟在了半腐糙漢的后方,淡定般朝外走了。
我和胡小蠻默契的一邊躲藏一邊跟蹤。
我心想,看到那尸山的時候,其實……通陰婆看到我了。
要是我沒猜錯的話……
通陰婆應該知道,我在跟蹤她?
這個念頭讓我瞬間更加清醒,又有些害怕、又有些迷惑。
追出不多時,通陰婆的追蹤步履赫然加快了許多。
我們再次追到了海邊,并沿著海邊朝著東邊走,海邊沒有任何遮蔽物,我們只能在很遠的地方謹慎的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