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記得秘籍里記載道,使用鬼門陣時,待鬼依著馭鬼樁走來時,可于陣前設下一道鬼打墻,以此將鬼束縛于內。
但因此法也可用于邪途,比如設鬼打墻困鬼于內后、不消滅反而養蠱,久而久之里頭將養出巨大的怨氣,培養出術士都難以對付的邪祟。
因此胡小蠻那本《黃符密咒》世代單傳,以免落到有邪心之人的手里,而馭鬼樁上要以符篆施寫引魂經,總之鬼門陣的施法門道十分復雜,哪怕我看出來了這是鬼門陣,讓我短時間內施出鬼門陣,我也做不到。
“人詭相沖,有悖天道,此路已開,請安心上路!”胡小蠻探頭出窗子,朝車后喊話。
“呵呵。”
我聽到了通陰婆的聲音,笑聲莫名……平和?
我雙目緊盯著倒后鏡,萬一有任何萬一,我隨時打算一腳油門逃離。
“咔咔。”
“呲……”
此時,我忽然聽見車內,響起不該有的聲響,緊接著就是什麼東西漏氣了的聲音,我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往下“下墜”了幾公分。
“車胎被……被扎破了?”
第132章 邪廟
“呲……”
又是三聲漏氣的聲音,微微傾斜的車子又回歸平衡。
我心中一涼,完犢子,車被放棄了,想跑也只能靠兩條腿了。
“快下車,快跑。”
這一點足以證明通陰婆非我同類,否則怎麼會破壞我們唯一的跑路工具?
胡小蠻一把將我拽下車,并拽著我拔腿就跑。
“咔咔咔。”
我們跑出去沒多遠,身后就傳來密集啃噬硬物的聲響。
回頭一瞧,我們的復古甲殼蟲后方,密密麻麻的爬出來滿地的眼球蟲,甲殼蟲被瞬間淹沒,并在眼球蟲的啃噬中,逐漸塌陷、變形。
再望向后方,那通陰婆竟像憑空消失了似的,哪哪都瞧不見她的影子。
“車被吃了,被眼球蟲吃了。”我一邊被拽著跑,一邊對胡小蠻說道。
胡小蠻回頭瞄了一眼,她短暫放慢腳步半秒,隨后又恢復疾奔的速度,幾乎是把我拖著跑。
“這通陰婆實在是太詭異了……”難怪被白家逐出家門,但這句話我沒有說出口。
“這附近肯定沒有墳山,她就是在跟蹤你,天亮之前,咬咬牙撐著吧,跑到天亮為止,至少眼球蟲這種低等聚群邪祟,白天不敢出來。”
這一夜只能說難忘,我從來沒試過長跑連跑三四個小時,天露出魚肚白時,我的肺都快要從嘴里飛出來了,簡單的呼吸,都讓肺部一陣陣發疼。
我們正在縱穿一片不知有沒有主人的高粱地,躬著腰緩解肺部疼痛的我,腳下被生生一絆,我整個人都撲摔在泥地里。
回頭望向絆倒我的東西,本以為是石塊之類,孰料竟然是個個頭不小的玉彌勒佛?
彌勒佛憨態可掬的笑容,像在諷刺我的落魄,我側癱在地上,蠕動著伸手過去,將彌勒佛拖拽過來。
這尊彌勒佛的長寬,跟我的小臂差不多,一眼就能看出是個值錢東西。
胡小蠻眼神迷惑的看著我:
“你咋走哪兒都能碰上值錢的?神奇。”
“這東西,少說能出個幾十萬呢,多的話百萬都不止。”
“真的?”我兩眼放光:
“那我們趕緊的,找個人,拿這玩意兒換輛車吧,耽誤了一夜,萬一馮延道早就到化生池了,咱再去就是自投羅網。”
胡小蠻贊同的我提議,但戰亂年代,東北幾乎都是淪陷區,錢沒有用,除非能順利找到富人區。
我們走出高粱地后,又走了一個多小時,可除了能看到黃土地以及荒敗的農田、逃難南下的人之外,能稱為樓的都看不到。
反倒是看到了個破廟,廟的屋頂都是茅草堆上去的,連片瓦都沒有。
我們暫時進到廟里休息,廟雖然破,但卻有門額牌匾——
“乾元廟?”
“乾元,乾之元,天道伊始的意思。元,代表春天時,萬物開始蘇醒、生長。”
挺美好的寓意,在戰亂年間卻很有諷刺意味。
“乾元重寶是唐朝最先推行的金錢,聽說現在已經絕世了,唯一的孤品,有人拿二十斤黃金換,都沒能換來。”
“我看這廟應該是被嚴重破壞過,”胡小蠻坐了一會兒,就站起身來到處走動轉悠:
“能稱為‘乾元廟’,應該是個古剎了,古剎必然要用古剎的朱瓦,然而這卻是個茅草頂,說明屋頂被拆了,沒有金尊入位,周圍破敗不堪,這麼多流民長途跋涉,卻沒有一個想著說進來歇歇腳,肯定是因為有內情,但現在的人都還食不果腹,沒有什麼心思想這些與溫飽無關的。”
胡小蠻說完這話,就朝外頭走了出去,我沒有跟上,只是站在廟外頭遠遠的看著她,看她要做什麼。
她很快就攔下了一個逃難的岣嶁阿婆,我看到胡小蠻從身上掏出倆銀元,遞給了她,猜測是不是要打聽乾元廟的往事?我抬步走了過去。
“哎小丫頭,這廟可不興打聽,晦氣的很,是個邪廟,”阿婆一張口,就初步佐證了胡小蠻的推論基本正確:
“早些年,這廟不是蓋在這的,而是蓋在更北的地界兒。”
聞聲,我朝北望去,那邊有一大片村落式的土坯屋,說明曾經有很多人在那定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