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六點多,我就被胡小蠻那連連作響的手機給吵醒了。
醒了之后,我又聽見樓頂那群狗,居然時不時像狼似的,發出綿長的狼嗷的“嗚”聲。
胡小蠻說黑媽媽他們已經到附近了,需要我們去迎一下,山里不好找路過來,一不小心就會錯走上岔路,然后越離越遠。
“哎呀,你們的狗實在是太吵了!嗷了一夜!”
“我這一夜幾乎都沒睡!能不能趕緊弄走啊!!”
“我不要你們的錢了!!”
大清早的,那瘦高個就在門口,把我們的門給敲的砰砰響。
一開門,他滿臉都是憔悴的蒼白,黑眼圈都明顯了一圈。
跟他不同的是,我們今夜睡的挺好的。
“雖然這旅館不是我的,但也是我舅舅的!我幫我舅舅管著的,要是給我舅舅知道我居然……”
“哎呀你們趕緊處理一下吧!”
瘦高個估計心里一直在后悔吧,后悔他講一只狗的事兒,居然給旅社招來了一群狗。
本是好心擔心狗的安危,結果莫名其妙的發展成這樣。
“小老板,咱還得住幾天呢,沒那麼快走。”常子麒刷著牙從衛生間里走出來,伸手拿起自己的包。
“不行!我不招呼你們了!我這又不是狗場!再說了,你們弄這麼多狗,往后狗放哪養啊?”
說來說去,瘦高個又不小心暴露了他對狗的擔憂之心。
而常子麒很大方的拿著錢包走到門口,嘴里一嘴的牙膏泡沫,含糊不清道:
“整個旅社,包一天多少錢。”
“要是有別人樂意來住,你照樣做你的生意,別嫌吵就行。”
鈔能力還是好使,瘦高個一通刷卡給收據,就啥話也不說了。
我們出門的時候,沒瞧見瘦高個在一樓,估計是上樓頂逗狗去了。
面包車里,血腥味兒還充斥著,但那氣味兒因時間的原因而起了些變化,聞著有點鉆腦子的刺鼻感。
我們強忍著這刺鼻和鉆腦子,終于在胡小蠻的地圖導航里,瞧見另一個小紅點兒,出現在地圖上的公路的另一端。
抬眼,五輛黑色的商務轎車,出現在前方,陣仗有點兒大,我不禁正色起來。
今天開始,要辦大事了。
這件大事里,充斥著各種未知的危險。
車頭調轉折返旅社外面,終于能離開面包車時,我強忍了許久,才把那嘔吐的沖動給壓下去。
黑媽媽領著灰姑走下車來,雖然不是第一次見灰姑,但此番在陽光底下,我好像才是第一次仔細去看灰姑的臉。
她看起來很年輕,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但臉色總是蒼白的,一看就是心情不好的樣子。
常太爺走下車后,聽到狗叫的當下,就皺起了眉頭,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不喜歡狗。
“走吧,直接去那村子里瞧一眼,摸清楚些基本情況,才好辦事。”
常太爺話不多,一開腔就是直奔主題。
我們只有聽從的份兒。
常子麒在小鎮上租用了輛小卡車,替代了之前那輛面包車,把狗也都帶上了。
車隊聲勢浩蕩、卻又特意低調的匆匆出發。
路上,我坐在小卡車里,車開出一會兒了,我才對胡小蠻佯裝閑聊問道:
“常太爺為啥不喜歡狗啊?”
“哦,他不是不喜歡狗,他是……喜歡,所以才不養狗的。”
說著,胡小蠻就把她知道的情況,告訴了我。
東北太冷了,以前那個年代因為物資匱乏和貧窮,每到冬天,不管有錢的沒錢的,總有很多上了年紀的人,熬不到春天到來。
而東北因為氣候原因,一年頂多收成兩茬兒糧食,其他的生存所需,比如取暖的柴火、到處撿碎煤等等,都得去山里或者一些礦區找。
那會兒每家每戶都養狗的,也經常每家每戶養的狗,都是一年養一茬兒。
有的狗是熬不住冷給凍死了,有的就是被山里出來覓食的野獸給吃了。
常太爺也一樣,他以前養過一只狗,從滿月開始就一直養著的,幾乎是在被窩里焐大的。
狗長大之后,常太爺也過了幾年一人一狗出入山林的生活。
就是因為那只狗太通人性,常太爺并不把那只狗當狗看,狗也像人一樣,晚上在屋里過夜。
后來那只狗養到第七個年頭時,太爺像往常一樣進山攆野雞、攆狍子,那天太爺撞邪了,遇上了慘死山里、沒料理好后事導致活詐尸的尸詭。
尸詭力氣大,就想活吃了太爺,用太爺的血肉修煉尸詭那腐爛的尸身。
當時太爺還年輕,才二十出頭,雖說從小到大見過太多尸體,但這麼恐怖惡心的還是頭一回見,當場就被恐怖的尸詭嚇的路都走不動了。
那只狗估計也知道自己斗不過,但還是狂吠著威懾尸詭不要靠近,最后跟尸詭撕咬起來。
太爺靠著狗拖延而來的時間,才終于緩過勁兒來,連滾帶爬的逃離了山林。
那狗卻沒回來。
后來云臺姥姥叫太爺去碧云山,太爺在碧云山修煉了些能耐后,因為心里老是惦記著那只狗,終于又回去了一趟。
誰知道……
那只狗的白骨,就躺在屋子外頭,像白骨上蓋了層狗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