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之后,張哥家里很自然會反對他們倆結婚,張哥是被趕出家門了的,就算這樣,張哥也堅決的要娶她,他說,總覺得這輩子跟別人結婚,就是白活了一趟,好像這輩子活著,就是為了能跟她過一回平凡的小日子。
倆人跑到黑龍宮鎮,一窮二白的過日子,因為這邊人少,沒有人來說閑話。
時間久了,黑龍宮鎮里年輕人越來越多,之后,大家的觀念都是,因此也不會像過去那樣惡意針對他們。
那些過去的閑言碎語,也被時間如大海淘沙似的沖淡了,漸漸的也沒人再提,反而見面時,互相都挺友好,也會互相幫襯。
她的爸媽早就進城了,因為她的原因,她爸媽帶著親生的兒子和女兒住在城里,幾乎從不回村。
外公外婆就悄悄跟人把地給換了,用村里的好田,換了農家樂后面那片荒僻的山坡,能種的地至少有五畝。
地是農民的天,給他們倆留一片地,這樣也能安心了。
雖然住在黑龍宮鎮,幾乎沒出去過,但張哥也不覺得有什麼,反而天天還挺開心的。
有客人時就掙點兒,沒有的話就伺候地去,還養了豬和雞鴨,小日子能自給自足。
“總聽人說兩口子離的近一定會吵架摩擦,但我跟張哥從來沒吵過架,就算我有時候發脾氣,他也只是笑呵呵的哄著我,就跟沒脾氣似的。”
“這日子,我知足了,只是過日子總得有點兒奔頭,有點兒想做的事。”
“所以我就想知道,是誰扔了我,又是誰救了我。”
我的心思不在于聽她說更詳細的,而是觀察她在說話時,神情和話語有沒有相互矛盾的地方。
因為我知道這趟過去會有危險,能排查的也只有他們兩人了,排查他們是否還有什麼隱瞞。
“救你的,肯定跟你外婆有關系。”
托夢這種事,說來已是這個物理世界里最能被人接受的玄學了。
而且關于托夢,我也聽說過不少,連我自己都遭遇過夢魘醒不來的情況,說明夢是另一層世界。
姑奶奶也跟我說過,能通過夢來做預判的人,往往都是擁有靈覺的人。
絕大部分人通過感官來感知這個世界,也有極少數擁有感官之外的靈覺的人,能感知夢境的預示。
但靈覺是沒有證據的,所以很難被人相信,除非事情真的發生,才能讓人半信半疑。
靈覺再敏銳,也只能通過夢境預知與自己有關的事情,而無法預知夢式的夢到別人的未來。
所以,她外婆能做那個夢,是跟她有關系,最遠的預知夢,也只能夢到直系血親。
也就是說,給她外婆托夢的人,一定是她外婆的直系血親。
我將我所知的關于夢的事,跟娟姐說了一通后,我又對她問道:
“我想問你個問題,你是不是也曾去找過你外婆的原生親系?”
“比如你外婆的兄弟姐妹之類的。”
娟姐自然的點點頭:
“我外公說過,他是在我外婆被丟到棄嬰塔之前,從他們手里攔截下來的。”
“外公也不認識他們,只還模模糊糊記得扔我外婆的人是個老嫗,那老嫗應該只是家里的仆人吧。”
“我確實找過,但沒有找到。”
我點點頭,說了個沒有證據,卻有可能的一種情況:
“換個角度來看,你外公長什麼樣,他們可能也知道,所以他們也有可能來找過你外婆。”
“派家中仆人來扔,這做法顯得很嫻熟,就像不是第一次扔似的。”
“所以,可能給你外婆托夢的,是你外婆的姐姐吧。”
“她也被扔在里。”
第277章 靈覺
“只有直系血親才能勉強促成托夢的情況,如果不是這樣,那你外婆的夢就說不通了。”
我說完我的判斷后,娟姐臉上的笑容都燦爛了些,她點著頭說道:
“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我才總是去燒火紙的,給我外婆的姐姐燒的。”
“雖然我沒有證據支持,但我想,萬一這推測是真的,那……”
“她也很可憐。”
“要是這是真的,那麼這世上還有人惦記著她,也算是一種安慰吧。”
“她憐憫我,我也應當憐憫她。”
對談間,我察覺娟姐其實對自己的身世早就釋懷了,只是因為沒有證據,所以希望有人能給她證據而已。
如此一來,她才能確定自己感激的救命之人,真的是她推測的那個人。
不,不是人,是鬼。
我也很難說嬰兒是否有意識,更難說嬰兒能認出自己的血親,但這世上有太多無法解釋的事情。
短暫的靜默間,陳彥峰悄悄伸手拍了拍我的腿,然后用眼神提醒我看導航。
我們距離兒子溝,只有幾分鐘的路程了。
選擇善良而成人之美,換來自己好心卻給自己惹來麻煩,又或者選擇避險,對別人的請求視而不見,換來自己無事安好。
思來想去,我最終對陳彥峰低低一聲:
“去一趟吧。”
“哎。”
陳彥峰一聲嘆息,在靜默中跟我閑扯了幾句。
別人是血親,幾乎從未見過面,卻相互牽掛著。
而他跟他爸就像天生不合似的,天天見面卻一言不合就吵架,他都有點兒懷疑這世間是否真的存在投胎轉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