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危險有著天然躲避的本能,我明知此行過來必有意外,又怎麼可能因為下雨而躲進山里。
“哎呀,那木屋子是我蓋的,別怕。”張哥不以為然一聲,道明木屋的情況:
“其實我們每次來都會下雨,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巧合而已,后來這麼多年了,每次來都莫名其妙的下雨,天氣再好也是。”
“我又不知道為什麼,所以頭幾年的時候,我尋思在這兒蓋個屋,要是哪天雨下的久了,咱還能躲一躲。”
這兩個人終究是有太多細節沒告訴我,我并不感到意外,畢竟他們堅持這件事幾十年了。
幾十年里發生過那麼多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全部說完。
“要不過去吧,我擔心過來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兒,我還……”
說話間,陳彥峰撩起自己外套的后擺,兩根狍子精的腿骨,用腰帶栓在了他后腰上,衣服一放下來,根本看不見他藏了什麼。
“不錯不錯,保持敏感是好事。”
這可是雷擊骨,就算有邪祟,也不敢靠近雷擊骨這個大殺器。
抱著這樣的心思,我跟陳彥峰雙手遮著腦袋,匆匆往張哥的方向跑去。
他所說的木屋蓋在稍微平坦一些的地方,地面還刻意給架高了大概四十公分,整個小木屋也就三米乘兩米那麼大,也就兩張一米五的床拼在一起那麼大而已。
我們四個人縮進了木屋里,木屋的中間地面還鋪了塊鐵皮,張哥再次熟門熟路的從角落里捧出一捆柴火,在鐵皮上升起小小的篝火。
鐵皮是為了防止把木屋給引燃,他確實是個心細的男人。
烤火間,我看著木屋外頭,大雨不僅落下著豆大的雨點,還將山林籠罩起一層白霧。
朦朧中,我勉強能順利判斷清楚山里的方位。
原本的棄嬰塔位于這個木屋的正東方向,換言之,棄嬰塔位于木屋正西。
因為一路是直直跑過來的,中間一點偏差都沒有。
我讓陳彥峰把手機借我用一下,用手機里的指南針再確認一下相對方位,果然也是直線的西東相對。
這對張哥和娟姐這種對玄學保持相信態度的人來說,不應該啊。
相信玄學的人,都會盡量避免向西,正如富人買房子,一定會選坐北朝南的。
而且剛才娟姐圍著凹坑擺了一圈的紙扎祭品,她做這件事時臉上只能說是面無表情。
好像從來沒去想過,這凹坑曾經是個很詭異、令人恐懼想避開的地方。
恐懼是人的本能。
除非……
那并非棄嬰塔的真正位置。
按照相信玄學的人的正常想法,這木屋應該蓋在棄嬰塔的東南方位,這樣才“吉利”,不擋住看不見的陰魂向西的步伐。
想到這,我匆匆起身,拉著陳彥峰就冒雨往外走。
“誒?你們去哪?雨下的這麼大呢!”
我沒搭理身后的喊話,拉著陳彥峰快步朝西北走去。
“你干啥呀?”
“哎呀。”
因走的太快,陳彥峰沒注意到腳底下,不慎被絆了個趔趄。
他趕忙想扶他一把,可惜他有點重,我一把沒拽住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撲摔向前。
“哎喲我艸你大爺,你想摔死我。”
陳彥峰摔的渾身都是泥和枯葉,一邊罵罵咧咧,一邊雙手撐著身子欲站起來。
“我剛才想到了個……”
“誒……北斗,我手里攥到了啥。”
他撐著站起身間,手握拳時不經意握住了什麼,站定身子后,他疑惑的在自己面前攤開自己的手心。
卻見他手里攥著的是很熟悉、但數倍縮小的東西——
一根發黑的小骨頭。
“哎喲臥槽!呸呸呸!晦氣!”
陳彥峰被驚了一下,趕忙把那玩意兒給甩扔出去,隨后不斷的搓著自己的手,仿佛這樣能把手上的晦氣給搓掉似的。
站定在此,我不經意瞧見身后方,張哥和娟姐也冒著雨出來了,卻站在三米開外,就不再走過來。
他們倆的表情,我不知道怎麼形容。
“你們……”
“我們踩在棄嬰塔上了,是麼?”不等張哥說完話,我就反問道。
“什麼?!我艸你大爺你拉我來這干啥!”陳彥峰被嚇到了,他踉蹌著要從原地跑開,結果又因腳下打滑而趔趄摔倒。
這一摔不打緊,地面的枯黃落葉被他蹬開了一片。
一片散落著的小骨頭,零零散散映入眼簾。
不仔細看,這些小骨頭看著跟枯枝沒什麼區別。
但連陳彥峰都有經驗了,仔細瞄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什麼。
“我聽人說,這世界上有人是通靈的,通靈的人十有八九會走上求道之路。”
“通靈的人能看到詭,詭也能借通靈的人的身體說話甚至做些什麼。”
娟姐說話說到半截時,冒著雨昂起臉來,不知在看什麼,卻像滿懷期待能看到什麼似的,對著天空大喊道:
“我把這樣的人找來了!你快出來吧!”
我頓感不妙間,正下著傾盆大雨的天空,倏然更暗了下來!
昏暗中,熟悉的簌簌聲響持續傳來,這果然不是我太敏感。
自雙眼沾了人血后,我對邪祟的第六感就弱了至少七成。
此間卻聽那詭異的簌簌聲響漸行漸近間,我能通過娟姐的表情判斷,她其實也看不到是什麼東西正在發出這樣的聲響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