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這也太嚇人了,小老弟,你還是送我下山吧,我就一普通人,撐不住幾回嚇的。”
張展鵬瑟瑟發抖的對我低聲懇求,他不愿再在山里待著了,雖然跟過來是他自愿的。
我沒什麼心思搭理他,心思都用在了思考光影重現所需的必要構成條件是什麼。
如果是類似照相機的原理,那我也沒有琢磨的必要。
但是,人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后,總脫離不了陽氣、陰氣、怨氣這三點之一。
含陽為生前,聚陰為死后,而怨氣相當于人生前的精神力,死后的陰魂因精神力久不愿散,就化成了怨氣。
我在想這里頭是否有其中之一,是構成光影重現的條件,如果是話……
或許虛無縹緲的尋人路途上,我能把握住一縷可能性。
“喂?能聽見我說話不?”
張展鵬見我遲遲不搭理他,他又開腔叫喚了幾聲。
我只能暫時收起思緒,徒步把他送下山。
然而張展鵬此行來找我,并不是只為了給我送報酬來,他希望我跟他去一趟他看好的房子,讓我幫忙給他看風水。
我不可能撂下白姨一個人在山里的,讓他找別人看,我就回了矮木屋。
白姨仍如往常,無事就臥床睡覺。
我都有些分不清她是因為還沒痊愈才需要休息,還是因為什麼原因而變得嗜睡了。
“白姨?你一天能睡十六個小時,都快成貓了,還是起來活動活動吧。”
我走到白姨床邊,輕聲喚道。
白姨不為所動般躺著,依舊一動不動,直到時間靜止了十幾分鐘后,她才慢悠悠轉身、坐起身來。
“北斗,不能干等,也不能白天找,晚上才是合適的時間。”
她一坐起來,就以很莫名的形式,先說了她的結論,隨后才補充她這樣說的理由。
“人不會憑空消失,即便自化為靈鑰,也總有最后的寄身之處。”
“去找吧,然后……”
“別回來找我了,去做你該做的事。”
道別的話說的太過突兀,而白姨沒有離開的意思,只是在驅逐我離開。
我并沒有感到意外,仿佛對這一天,我早已有所預料。
白姨說完話就又繼續睡了,而我默默坐在矮木屋的門框上,眼看著日薄西山,傍晚的天色漸漸暗下來。
天黑了,白姨仿佛又進入了沉睡狀態。
預感到這一走,可能要很久才能再見到白姨。
暗感人生好像就是不斷的失去,即便我自生來就沒獲得過很多東西,而這些已有的,都在不斷失去。
我于無聲中遵從了白姨的“驅逐”,獨自一人朝著漆黑的山峰峰頂走去。
黑夜里的那座山頂禮堂,看著格外陰森。
月光灑落其上,讓建筑的輪廓更加漆黑、漆黑的棱角分明。
但沒有可疑的氣味,靜謐的山頂,一個人身處此地,內心很有孤單感。
我的步履繞過禮堂,并未進去,而是朝禮堂后面直直而去。
未幾,我就走到了山峰的盡頭,一處斷崖邊。
月亮掛在頭頂,清冷又蕭瑟,初冬的夜晚凍的人瑟瑟發抖,也凍的山林寸草不生,山崖比任何時候都更顯光禿。
我就這麼靜靜的席地而坐,昂頭看著月亮,看著北斗七星,同時試圖以肉眼捕捉七星的兩顆輔星。
靜謐間,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七星、九曜,我一直以為是不同的兩個星系。
現在靜下心來一想,佛家所指的七星九曜,其實是同一個星系?
九曜指的就是七星和兩顆左輔右弼。
所以如果這樣去想的話,《北斗經》是為感悟“七星演化”的規矩,從而將命格中的北斗罡氣慢慢化為御敵護身之法。
而《九曜經》,就是基于《北斗經》之上,結合左輔右弼后,方能修煉的法術。
意識到這一點,我更加注目于浩瀚的星空,試圖以肉眼捕捉到另一個九曜星系,以推翻我剛才的想法。
但那日胡小蠻和常子麒冒死以全部修為做靈鑰,開啟我尚未覺醒的天樞、天權二星。
才使我于面對馮延道時,感應七星九曜,以“紫微垣”星圖中全數星罡之力臨身爆發,方才將其猶如碾死一只螻蟻般毫不費力。
所以,找不到《九曜經》也沒關系,胡小蠻和常子麒總是跟著我,就是因為他們知道還有別的方式,覺醒我的星圖感應之力……
這也意味著,其實他們早就做好了迎接那一天的準備。
“呃啊……”
這麼一想,莫大的痛苦在我心里洶涌波瀾,我不禁的落下痛苦的淚水。
雙拳再如何有力,也因握不住想留住的人而感到萬般無力。
思緒澎湃間,酷寒的夜間寒風,呼嘯于我身周。
而此時,一股冷卻無嚴寒之感的微風,頗顯奇妙的掠于我的身后。
我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出現在了我身旁,我趕忙轉頭望向奇怪感傳來的方向。
這一轉頭,我恰好般看見十幾米開外的懸崖邊,有兩個清冷如水的冷光身影,就坐在懸崖邊上。
我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使勁擠了擠眼睛,又晃了晃腦袋。
再次望去時,兩張熟悉的臉龐,已轉朝著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