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真兒真兒的,那年我才十三歲……”
原來,在七八十年以前,這個村子的西南角有一口轆轤井。
當時這口井也是全村唯一的一口井,家家戶戶都要來這里挑水。
按理說這種轆轤井的水位,會隨著年景的干旱或者洪澇而下降或者上漲。
可這口井卻不一樣!
無論什麼年景,里面的水位都不會有明顯變化。
哪怕是特別干旱的年景,這口井也能勉強提供全村的生活用水。
雖說當時村子不大,只有四十幾戶人家,可那個用水量也不是小數目啊。
這天,村里有個叫許老三的壯小伙,在田里干了一下午的農活回來,正是口干舌燥的時候。
心想著到了井邊兒好搖上來一轆轤拔涼的井水解解渴。
可是還沒到井跟前,就看到一只小黃狗正背對著他,在井沿喝水。
許老三就想,這是誰家的狗啊?咋也不拴上點兒?唉,你先別喝了,讓我先喝吧。
于是他扯著嗓子就“嗷”了一聲,想要把那只小黃狗給嚇跑。
可他這一嗓子喊完,正在喝水的小黃狗嚇得一激靈就回過了頭!
這時許老三才看清,那哪是什麼小黃狗啊!分明就是一只黃毛大狐貍!
那大狐貍一回頭,許老三也看到在剛剛狐貍喝水的地方,明晃晃擺著一個小陶罐。
許老三正犯愁自己沒有喝水的工具,這小陶罐就好像是專門為他準備的似的。
小伙子身體壯,膽子也大。
上去照著那只狐貍就是一腳。
那狐貍被踢得叫了一聲就跑了。
本來那許老三就是個不拘小節的人,再加上又渴的緊了,也不管那小陶罐剛剛才被那大狐貍用過,搖上來一轆轤水沖了一下陶罐,又搖上一轆轤水,喝的那叫一個爽啊!
可是回到家之后,晚飯還沒吃完,剛剛踢了狐貍的那只腳,就開始抽筋兒似的疼!
之后還不到一袋煙的時間,那只腳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
而且還用女人的聲音不停的說胡話。
他媳婦就找來了當時只有十幾歲的五爺,讓五爺照顧許老三,自己趕著馬車,請來了鎮上的大夫。
大夫一看也是束手無策。
那時候西醫很少,大部分農村的大夫都是中醫。
那大夫就建議許老三找個出馬的師父給看看。
這時許老三才想到了白天自己踢的那只狐貍!
好巧不巧,他們村上的老李頭就是個頂香立堂子的。
許老三媳婦連夜請來了老李頭。
結果老李頭點香一查,白天許老三踢的那只狐貍,正是老李頭堂口上一位小輩兒的胡家老仙兒!
要說這位胡家老仙兒啊,也是一位功德無量的仙家,就是她施展法力于那口井中,才保證了全村的人,在多少個干旱的年頭都能有水喝。
這位胡家老仙兒雖說功德無量有恩必報,可是有仇也絕不過夜。
這不是白天許老三踢了她一腳,結果天還沒黑報應就來了。
這件事到了最后,還是許老三兩口子又道歉又磕頭,還搭上了三只蘆花雞,才算是平息了跟胡家老仙兒的那一腳之仇。
也是因為這件事,全村人這才知道,原來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這位胡家老仙兒保著全村人有水喝。
從那以后,全村無論是哪家去打水,都要先給老仙兒打一碗水放在井邊。
而且老仙兒喝水的碗,村里人每年都給換一個新的。
也是從那以后,井邊的碗就成了老仙兒專用的,村里無論男女老少,誰都不會用井邊的那只碗喝水,哪怕再著急再渴也不會用。
時間一點點過去,當年的出馬仙老李頭早就去世了。
那一堂仙家可能也都各自有了新的堂口。
可是每逢干旱的年頭,那口井的水還是源源不斷。
大家都說當年的那位狐仙沒走,一直保著全村的人呢。
近些年,每家每戶也都有了自己家的井,大部分人也都忘記了關于那口井和那位胡家老仙兒的故事。
后來,隨著村子向東北方向擴建,那口西南角的井,就只剩下臨近的幾戶人家還在用。
也只有那幾戶人家還默默地遵守著當年不成文的規定,每次去打水的時候,都會先給胡家老仙兒先打一碗水。
而曉菲家才搬到這里二十多年,他們家又住在村子東北角,自然也就不知道西南角那口井的故事了。
在五爺講故事的時候,本來還在炕上折騰的丁浩,卻是出奇的老實,好像也在專心聽著五爺的故事。
當五爺講到現在還有幾戶人家在用那口井,而且還是會在打水的時候先給胡家老仙兒打一碗水的時候,丁浩就“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其實,曉菲媽媽請來的那個老于太太,也根本就不是出馬仙,只是會一點兒簡單祝由術的普通老太太。
治個小兒驚嚇,叫個魂兒,畫個蛇盤瘡,她還可以。
像丁浩這樣的事,她卻沒辦法了。
這時就聽曉菲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