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五步蛇,壽命只有十幾二十年,這條五步蛇光是在許家就活了四十多年。
但有一天,它突然托夢給許家先祖,說它將死,要入蛇墳,如何如何的。
許家祖上也感激它這麼些年的情誼,就放它離開。
也就是因為它,許家才知道蛇墳的存在。
后來許家祖上再也沒有遇到那條五步蛇那樣有靈性的蛇了,就慢慢放棄了賣蛇藥。
靠著走南闖北的見識,先從游方先生,到四處看風水起家,到后面一點點地改路子,到積累到現在許先生這樣在一方穩定下來的陰陽先生。
當然,許先生自己也說了,祖上是不是姓許,其實也不知真假,或許只是掐個「許」姓,借著典故,賣蛇藥時有個名號。
許先生講了古之后,就拿了許家祖傳的各種驅蛇藥給我,說是第二天去找蔡家人時,可能用得上。
我看著那一堆的瓶瓶罐罐,有點明白他為什麼先講祖上了,這也是為了得我信任啊。
但見白凜神色,應該也是真的,所以就跟著許先生認了藥,記得哪個是解什麼蛇毒的,哪個是驅蛇的。
一直到后半夜,我才記全,許先生卻還詫異地看著我:「這幾十種藥,你居然這麼快就記住了?我當年記下來,都花了好幾天。」
我也是感覺奇怪,這些藥,有的味道好像很熟悉。
更甚至在許先生拿出瓶子的時候,就有種熟悉感。
等我帶著藥瓶到許先生給我安排的房間,只剩我和白凜時,我也有點尷尬。
以前每晚,他都要和我……
我將那些瓶子放好,看著白凜:「早點睡吧,明天……」
「我記得許先生說的那條蛇。」白凜卻靠著窗,目光凜凜地看著我:「它和別的蛇不同。」
一條被人養了幾十年,還能配合著騙人、表演的蛇,肯定和野外生存的蛇不同啊。
白凜朝我幽幽地道:「它的眼睛,和別的蛇不一樣。它到蛇墳的時候,離死還有很久,它只是認為自己幫不了許家了,在野外又可能活不下去,所以早一點到蛇墳等著,想看看所有蛇的歸屬。」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雙眼卻直勾勾地看著我:「那是我在蛇墳陪伴最長的一條蛇,足足有好幾年。我跟它講過往來蛇墳的那些大蛇在野外的經歷,它跟我講和許家走南闖北見過的各種人,各種異聞。它跟我講,來世想當個人,這樣它就能真正的人世間走一遭,而不是一個懵懂的看客。」
「那時我在蛇墳醒來,已有千年,送走的靈蛇不知道多少。可對它,我是第一次不想它死,也第一次知道當人和當蛇是不一樣的,也想著讓它死后,能轉世為人。」白凜看著我,眸光縮了又縮,臉上露出幾許懷念。
對著他的眸光,我總感覺他說的那條蛇是我。
可五步蛇啊,出了名的毒!
放到現在,被咬了,也難治。
就算是輪回轉世,我也有點難接受自己前世是條這麼毒的蛇……
可我對許家那些蛇藥莫名的熟悉,又讓我有點信白凜的說法。
只得朝白凜訕訕地道:「我先睡了……」
但又怕他跟以往一樣,對我癡纏,一時也有點尷尬。
他眼帶落寞,卻只是靠著窗,并沒有接話。
我折騰了一天,躺床上一會就睡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說多了,我夢里又回到了蛇墳洞。
只是這次,真的變成了一條蛇,和另一條大蛇相依相偎,蛇頭交纏,嘶嘶吐信,似乎在交談。
而在它們旁邊,有著一枚閃著幽光的蛇卵,似乎瞬間就在破殼而出。
我猛地從夢中驚醒,卻發現天已經亮了,白凜坐在床邊,幽幽地看了我一眼,直接起身道:「許先生已經在等了,吃了早餐收拾一下,蔡明澤肯定以為你怕了他,不會去他家,等下你直接過去,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我想到昨晚的夢里那枚蛇卵,或許和墨染有關,所以還是和白凜說了。
他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其實我是沒有心思吃早餐的,但白凜執意讓我吃,我胡亂吃了點,直接就帶著許先生開車過去了。
等到了蔡家門口,他們已經連鎖都換了。
不過許先生祖上做過的營生不少,開鎖根本就不是問題,直接用草紙撕了個小人,從鎖孔鉆進去。
跟著連聲響都沒有,門鎖就開了。
我看得咋舌不已,怪不得許家能代代相傳。
等推門進去,滿屋都是腥味不說,原本雪白的墻上都長出了淡綠的青苔,角落里更是有著青蛙、蜥蜴、蚯蚓這些。
這哪還是一套房子啊,赫然就是一條蛇自給自足的巢穴。
還沒等我從這房子改變中緩過神來,就聽到「唆唆」的聲音。
與昨天墨染在地下車庫吸食蔡明澤體內那些尸蛇一樣的聲音。
瞥了一眼白凜,他朝我點了點頭,示意我進去。
我這才壯著膽子,捏著一瓶許家的驅蛇藥,朝著主臥走去。
結果剛到門口,不過是瞥了一眼就嚇得心頭發顫。
蔡家三口全部都一絲不掛地倒在床上,只是他們已經沒有人形了,身上全是鉆出來的小蛇在抽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