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似的無柄劍光一停,殷紅的血水飄灑,孫烈只覺得臉頰一熱,幾乎已經在閉目待死。千錘百煉的護體真元罩尚且被一劃而破,更何況筋骨皮膜。
只是等了半晌,預想中的痛楚與黑暗并沒有襲來,孫烈緩緩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眼前的無柄玉劍,被一個骨節粗大的手掌牢牢把握,而這一柄飛劍,便好似脫水的游魚一般,甚至已經被那只布滿磁煞電光的粗壯手掌,把握緊攥得寸寸龜裂,發出陣陣恍有靈性的悲鳴。
“孫先生莫慌,血魄鐵獸來也。”
一邊言語,一邊發力,緊握飛劍的手臂上,筋骨肌肉好像一條條青黑色的鐵條怪蟒一般糾纏,最后元磁電光一爆,整柄精瑩剔透的玉劍在猛然爆出刺目光亮后直接爆開,被硬生生捏和粉爆。
一直在全力操縱飛劍的神機長老在無柄玉劍被生生捏爆的那一刻,哇的一聲吐了一大口血,劍器與劍修的心意相合,雖然他沒有人劍合一,但也元神御劍,心與意相融,此時此刻玉劍粉碎,神機長老也被氣機連鎖,反噬不輕。但話反過來講,若是他有人劍合一的境界,所駕馭的飛劍又會輕易被朱鐵鎧攔截擒拿嗎?
神機長老不知道,他只知道,此時此刻,他要全力直面眼前這個平生大敵,若是有半分的差錯,今日恐怕就是自己身死道消之時。
“能瞬間突擊過來,速度快的甚至連自己都反應不過來,更能以一手之力,硬生生的捏爆鋼玉飛劍,如此強橫蠻霸的男人,幾乎已經不是人,而是妖魔異獸了,恐怕也只有這樣的原始仙道位面,才會誕生出這種詭異的土著生命。”
心里轉著這樣的念頭,神機長老抹了抹自己唇邊殘血,單手將手中的連鞘劍器舉起,卻是意態森然的施了一個劍道禮節,無論是什麼立場,值得尊敬的對手,永遠都值得尊敬。
與此同時,天穹之上,血魄巨城正上方,近兩千駕靈器品階運轉鐵浮屠兵陣的機鐵巨靈已經被鐘鎮硬生生的掃爆七百余駕了,而且駕馭飛劍的九曲鐘鎮意態平和,嘴角含笑,看那舉重若輕的淡定模樣,再掃爆剩下的一千多架機鐵巨靈,對他來說,毛難度沒有。
事實上也的確是如此,眼前的戰績尚且還是鐘鎮在有意識節省真元、耗時回氣的結果,不然的話,他若拼著只剩下三層真元,數十息內便能把整個鐵浮屠兵陣徹底打爆。只是,哪怕一個步虛境的強者,只給自己剩下三層真元也未免危險,就如同神機長老看到近兩千駕機鐵巨靈后怵了一樣。
他,嵩山劍宗九曲劍鐘鎮,也不可能真的為泰山劍宗辦事,卻把自己陷入危局險厄中,他不怕死,但他若死了,卻與左師兄的大計不合,嵩山十三太保是嵩山劍宗的底子與招牌,殞落一個,都是對嵩山劍宗聲望的巨大沖擊。
“慢慢拖延個把時辰,我可以保證自己七層真元的足溢,而掃滅眼前的兵陣。而且,拖延些時間,讓泰山劍宗多死些人,對于左師兄的大計沒準更加的有利,那些殘余的泰山門人也不得不更加的倚仗我……嗯,要不要找個機會宰了神機那廢物呢?借機吞掉泰山劍宗前來地星的先遣隊,未嘗……不對,這不是我應該有的心意,四周有人在以術道亂我心神。”
這個念頭瞬間電閃而過,隨著心意一變,鐘鎮頓時發現自己四周環繞著幽幽蔭翳,而自己也在不知不覺間慢慢深入了鐵浮屠兵陣之中,真元損耗在不知不覺得越耗越快。
鐘鎮全身爆發真元劍氣想要掙脫,卻驀然感到四周與脖頸間猛然一沉,四顧一看,卻是四個白胖白胖的可愛娃娃不知何時抱在了自己的四肢與脖頸間,脖頸一側那個胖娃娃還開懷的沖自己笑,只是鐘鎮不知為何,只覺得這個外表胖乎乎的可愛娃娃唇紅若血,齒隱寒白,卻給人一種異樣的恐怖感……
同時,血魄下方最高處的建筑內,鬼婆婆一身灰白袍衣,正在一個上供肥碩豬頭的案牘之前舞劍控印,滿頭灰發披散,滿室鬼氣森森。
鬼術者,詭也。
這一點誰都知道,但包括朱允在內,誰也沒想到這位居然可以隔著老遠對那位紅袍劍修施術:難怪叫她來對付步虛修士時,她答應的那般痛快呢,原來是遠程施術有持無恐。而且以鬼道邪術劍走偏鋒,暗算一個修為遠遠強出自己百倍的強大修士,對于鬼婆婆來說,也未嘗不是一種挑戰,一種自我證明的刺激。
只是,畢竟是以筑基實力暗算步虛,對方沒發現時鬼婆婆就已經壓力山大,對方一發現,全身真元勃發咆哮、劍氣噴涌,雖然應對的并不得法,但一力降十會,依然把鬼婆婆的術道反噬,鬼力真元逆行經脈,讓鬼婆婆恍若經受千刀萬剮,苦痛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