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里默默念叨著,給自己打氣。
我猛然一抬眼,黑暗中似乎有幾團搖曳的光在遠處微微閃爍。
隨著距離不斷縮短,我漸漸看清了前面的情況。
在一塊墓碑之前,擺著幾盤祭品,祭品的左右各點了一根蠟燭,左右兩邊的祭品,是一些普通的水果。
但是。
正中心的大盤子里,卻擺著一個生豬頭,切口還有紅色的血滴答著。
蠟燭淺紅色的火焰在輕風中微微晃動,那一刻,我隱約看見了那顆碩大的豬頭,似笑非笑。
我心里知道這都是光影效果造成的錯覺,可還是控制不住那心跳。
不是,就為了練我?
一個合同工?
有必要這麼勞心勞力嗎?還整個豬頭?
我用手電使勁照著,一是給自己打氣,二是我非要把擺這些東西的人抓出來。
果然,有人。
距離祭品前面半步遠的地方,有一疊被燒了一大半的紙錢,有個人影一動不動地蹲在那兒。
“真敬業啊。”
我感慨了一句,然后從他的身后悄悄靠了過去,對著他的肩膀拍了拍。
這一拍,我頓時察覺到手底下的觸覺有些不對勁,像是拍在了一件毛皮大衣上,毛絨絨的,還帶著頗高的體溫。
現在可是盛夏,就算山上小路溫度低點,誰會穿著毛皮大衣?
還沒等我想明白,面前的人卻有了反應,他站了起來,扭過頭看向我,露出了兩顆如夜明珠般的碧綠色瞳孔。
我嚇得手電一下掉在了地上,光線一下子調轉到其他地方,我的視野里瞬間變黑,我顧不得其他,先把手電摸了回來,使勁照著剛剛綠眼睛出現的地方。
可是,什麼都沒有了。
我不死心地扒開了一層土,一張碑上有一行歪歪斜斜的刻字,被打磨掉了,只剩下一些邊緣的筆畫殘留。
Shit!跑得真快!
好歹是個館長,竟然安排人全副武裝來嚇我?還整什麼綠色美瞳?
真是服了。
怪不得這麼多年,跟著館長發財的,還是那幾個人,估計一般人被這麼考核一圈,都扛不住。
可這次不一樣,我就是讓館長信任我,把我當自己人帶,我就必須扛過去。
就這樣,我強忍著恐懼,在一棵還算干凈的樹下待了一宿。
3
“天亮了!醒醒!”
有人用冰涼的手碰了碰我的額頭,我被凍得一個哆嗦,睜開了眼睛。
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叫醒了我。
“膽子夠大的,在這還能睡著,走,下去了。”
“你是?”
“林肖,負責雕刻碑文,你叫我林工就行。”
林肖,就是館長那幾個心腹之一,明明就是個雕刻工,可我知道,他兒子結婚時,他給買了一輛黑奧迪呢。
“林工好。”
跟林工往下走的時候,我跟他閑聊著。
“館長都這麼篩選入職的人嗎?昨天給我嚇的,那綠色眼睛。”
我故意把昨晚說得恐怖,讓他們都知道考核很成功,也算是捧臭腳的一種了。
但林工卻疑惑地看著我,“哪來的綠眼睛?”
那是什麼???
“別耽誤了,館長在等你。”
我“哦”了一聲,跟著林工走到了殯儀館,走進了館長室。
館長正拿著一把木梳子,沾了沾水,沖著鏡子梳著自己為數不多的頭發。
“林工你先出去吧。”
“好。”
館長依舊在梳頭,“說吧,為什麼想來當合同工?”
我愣了一下,猶豫半天。
“我想賺錢!”
館長梳頭的動作一停頓。
“合同工一個月就 2000 塊,你來這賺什麼錢?還不如回家開個店。”
“館長,我真的想賺錢,你盡可以考驗我!”
“為什麼想賺錢?”
“因為我要出人頭地,讓那些不信我的人,都重新認識我!”
館長停下動作,轉過身看著我。
“你在撒謊。”
我慌了一下,“什……什麼?”
“這麼好的大學畢業,從小就是別人羨慕的榜樣,又沒遭過什麼欺辱,你讓別人重新認識你什麼?”
“你爸媽也都是老師,他們怎麼可能教育出一個喜歡錢的孩子?”
“小伙子,欺騙我,對你沒好處,說實話。”
我沉默,攥緊了拳頭。
“我說的就是實話,我想賺錢!”
“但你沒說全部的實話,為什麼想賺錢?”
“我……”,我支支吾吾,“我喜歡上一個姑娘,我說了,畢業我就會娶她,但她卻甩了我,去了一個能掙大錢的地方。”
我抬頭,想起過去的事情,滿眼猩紅。
“所以我要掙錢!我要讓她知道她看錯人了!”
“我知道館長你能掙錢,我什麼都可以干!館長你帶帶我!”
館長扯出來一節紙巾,擦著自己的梳子,神情,依舊滿不在乎。
“那你先過了第二步。”
4
館長叫來了殯儀館里的另一個人,介紹給我認識。
“這位是化妝師,劉竹。”
館長指著這位體態豐盈,面容姣好的女子說道。
“她,單身。”
館長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劉姐。”
我恭敬地點頭示意,并不敢跟著館長的論調說出什麼輕浮的話。
劉竹,是館長另一個心腹,她曾經去鎮上的金飾店,一出手就買了 1 斤足金,那時黃金 270 一克,算下來,十好幾萬。
那時,鎮下面的村里,一戶農民一個月的收入,不過 500,而她,一出手就十幾萬。
劉竹眼里含笑,似乎對我的識趣感到滿意,倒愿意主動搭茬。
“館長還特意指出來?單身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