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輝子瞪眼問,「你惹上什麼麻煩了?沒道理啊,你可是我們圈子里最有名的大善人啊……哦,對了,對了,是不是你生意上得罪人了?」
「在商言商,生意上的人,不會用這種詭異的手段對付我。」王海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忽然掏出一支煙,剛拿起來準備點火,湘女卻走上去,伸手把煙奪過去,冷冷盯著他。
王海一愣,與湘女對視了半天,做舉手投降狀,說:「好,不抽,不抽……」
「哼。」湘女冷哼一聲,把煙直接扔進了垃圾桶里。
接著,她抬起頭,說:「明天天晴,店開張,他跟蹤你們,一定會來。」
「真要來?那咱們怎麼辦……」輝子驚慌道。
王海嘆了口氣,說:「要不,你和陳雙先走,他的目標是我,應該不會對你們怎麼樣。」
輝子的態度卻發生了一百八十度轉彎,說:「那不行,剛才說要走,是以為沒事兒了,現在既然你有事,那我們也不能走了,都是兄弟,是不是?」他隨即看了我一眼。
說句實話。
這個時候,我反倒想走了。
我承認,我就是這麼一個自私膽小的人。
盡管這個念頭稍縱即逝,很快就被我否決,但我深知,我打心底里是想逃不想管的,以前每次遇到事,我也都是這種態度,我不想惹麻煩。
也正是這片刻的遲疑,我表情僵在臉上,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但這時,湘女卻再次開口,說:「他,也走不了,他還要臥床休息觀察,至少兩天。」
她看著我,面無表情。
08
我們留了下來,第二天,果然迎來了這陣子少有的晴天。
鳳凰古城的晴天,應該是很美的,但我沒機會出門看。
而即便我無法出去逛街,湘女卻還是讓我坐在店鋪的廳里,而不是房間里。
她告訴我們說,我現在蠱毒剛解,身上的晦氣沒有完全祛除,必須多見見陽光,切不能在陰冷潮濕處待著。
王海隨即又替她解釋,說這實際上和醫學也是想通的,陰冷潮濕處,容易滋生細菌,蠱毒本生就是靠細菌、病毒來起效的,其實也沒那麼神秘可怕。
我知道,他的本意,就是讓我們相信湘女。
另外,湘女篤信,那個跟著我們的人,也就是「兇手」,必然還會來。
湘女在開店鋪之前,在屋內焚上了特制的艾草熏香,味道很淡,我坐在店鋪里,聞著這味道,看著來往的顧客行人,倒也覺得安逸舒服。
六月,本就是鳳凰的旺季,雖然不是節假日,游人不算特別多,但店里的人,也算是來來往往,他們當中,大部分是年輕男女。
他們中的每一個人,每一張臉,此刻在我眼中,都清晰無比。
我忽然有一種走在成都寬窄巷子里的感覺。
曾經,在成都的寬窄巷子前,我為那位已經離我而去的女孩畫過一幅畫,只是在那個女孩離開后,我就把畫付之一炬。
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我也曾想過不打零工,靠畫畫謀生。
但后來,我打消了這個念頭。
而現在,我忽然想起了這些事,想起了許許多多的往事。就仿佛是在死亡邊緣站著的時候,人總更容易回顧自己一生一般。
我忽然有些傷感,有些失神。
而就是在這失神的片刻,我忽然聽見輝子一生驚呼:「熏香呢?熏香怎麼不見了?」
在顧客們詫異的眼光中,我也扭頭望向原本擺放著熏香的位置。
那個位置并不起眼,而且是顧客們很少會去觸碰的一個角落,位于兩個立柜之間。
那里已經空空如也,這個時候我才感覺到,果然,整個房間里的艾草香氣,已經越來越淡了,我不由得蹙眉,開始努力的搜尋自己的記憶。
搜尋剛才失神之間,被我記住的每一張面孔。
這時候,輝子和王海已經來到柜臺旁邊,瞪著眼看著湘女。
湘女的樣子,并不太著急。
輝子卻早已經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說:「這個,老板……老板娘,怎麼辦,那熏香,你說了是為了辟邪的,一般人不會偷,對吧,你店里有沒有監控,是不是追殺我們的人拿了。」
「沒有監控。」湘女說。
輝子說:「那,那怎麼辦,豈不是抓不住他了,我們連他長什麼樣都不知道,這里人來來往往的,這街道里有沒有監控啊,要不我們去街道……」
「不用調監控。」我忍不住站起來,對輝子他們說,「剛才靠近過那個角落的只有三個人,其中一對是母女,女孩不超過五歲,圓臉大眼睛,羊角辮,她嫌艾草味道奇怪。母親鵝蛋臉,三十多歲,長發大眼睛,眉角有一顆痣,她只是很嫌棄的看了一眼那個角落,就帶女兒走了,不可能是他們。」
我頓了頓,又說:「還有一個尖嘴猴曬的男人,雙手插兜,穿著淺綠色外套,看起來二十幾歲,年紀不大,如果給我點時間,我甚至可以給你們畫出個大概來。我覺得,只有那個人了。」
輝子當時就瞪大了眼睛,說:「神了啊,雙哥,你什麼腦子?怎麼記得那麼清楚。」
我從未告訴過別人我愛畫畫。
就像我從未告訴別人,由于繪畫的天賦,我對人的外形相貌,總能記得清楚明白一樣。